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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墉吃面的时候,苏令晚想起中元节那起凶杀案,便问了一句。

程墉抱着大碗喝了口牛肉汤,一脸满足:“还没线索!”

“很棘手吗?”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程墉将大块牛肉丢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叹气,“可怜的霍大人,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苏令晚听着,没说话。

她听说死的那人是朝廷五品官员的儿子,再加上凶手在天子眼皮底下犯案,如此明目张胆,可以说是极其嚣张根本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震怒,放话让霍延正尽快找出凶手。

即便霍延正本事再大,凶案现场却没留下任何线索,他也是寸步难行。

程墉吃饱喝足回了隔壁自己的画楼,也到了晚饭时间,店里来了不少客人,苏令晚一个人忙里忙外,明明是冬日,额前的秀发也汗湿了。

待所有客人吃饱离开之后,她拿起扫帚正要打扫,章萱萱从后院走了过来。

“你忙完了吗?”

她一脸不耐烦,“我都快饿死了。”

苏令晚扫着地,头也不抬:“你没长手?不会自己做?”

下午和她闹过之后,苏令晚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刘氏和章萱萱可以在这里住下,但别想让她伺候。

她对她们不亏不欠,凭什么让她低三下四地上赶着伺候?

苏令晚毫不客气的话,让章萱萱脸色一变:“苏令晚,你搞清楚,我们是客......”

“既然知道自己是客,就不该对我指手画脚!”苏令晚直起身子,冷冷注视着对方,“若是觉得我说话难听,大可以现在就搬出去,斜对面就是客栈,一间上房一晚不过才三两银子,你一身绫罗绸缎应该不在乎这点吧?”

“哎哟怎么又吵起来了?”

刘氏也从后院走了过来,后面跟着苏母。

苏令晚谁也没看,径直拿起笤帚,继续扫她的地。

受了委屈的章萱萱一见到刘氏就哭唧唧:“娘,她让咱们滚出去!”

刘氏还没说什么,一旁苏母开了口:“苏令晚,你当我死了吗?”

苏令晚没理她。

苏母脸色更差:“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苏令晚将手里的扫帚一放,拿着抹布开始擦桌子,她一边擦一边说:“既然母亲做主,那日后的一天三顿饭,也请母亲顺便管了吧,我起早贪黑的忙,也有累的时候。”

苏母一听,当场跳脚。

“我哪会做饭?”

随后又道,“以前不都是你做的?你以前做得,现在就做不得了?”

苏令晚收起手里的抹布,直起身子看向苏母,目光冷然:“我很感谢你刚才的一巴掌,让我脑子也清醒不少!”

顿了顿,她接着道:“从小我就知道你不喜我,明目张胆的偏心弟弟,对我漠不关心不管不问;但你以前偏心的是令扬,他是我弟弟,我不计较!”

“我也一直以为,只要我对你好,只要我尽心地伺候你,或许哪一天你突然醒悟,也会偏心我一点。”

“但今天我发现,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你不会喜欢我,更不会在意我!”

苏令晚晚母亲淡淡,眼底透着哀伤,“这辈子都不会!”

她说完,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再睁开眼睛,眼眶泛了红。

眼底有水光。

但都被她极力地压制了下去。

“我刚问了程大哥,你的病已经基本痊愈,生活完全能自理,所以从今天开始,饭自己做,衣服自己洗,屋子自己打扫,药自己煎熬......”

“哦对了。”苏令晚看向脸色越来越差的苏母,“日后买药的钱麻烦你自己出!”

这些年,苏母手里藏着她自己的嫁妆。

听父亲说,外祖父还是挺疼小女儿的,母亲出嫁的时候,老人家陪了不少嫁妆。

以前父亲在世时,母亲的嫁妆分毫未动。

哪怕母亲偷摸贴补大舅,也是父亲的银子。

被赶出苏家后,苏令晚手里仅剩下父亲留给她的两张银票和一包碎银子。

盘下这家店铺和后面的那座小院,花了她一张多银票,后来苏母生病,缠绵一年多不好,为了给她请大夫吃药,将剩下的那些都花光了。

曾经有段时间,苏令晚连买菜的钱都掏不出来,最后逼不得已向苏母开口,问她借十两银子先应应急。

却没想到当场被苏母拒绝。

她还记得那一日,明明病得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苏母,却奇迹般地扶着床沿坐起来,指着苏令晚的鼻子骂:“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我那点东西!”

从那之后,苏令晚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半句银钱!

最后没办法,她朝隔壁陈婶借了十两银子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后来苏母又朝她哭诉,说当时并非不想拿出银子,而是担心日后会有更艰难的日子......

苏令晚没去计较。

她知道若是真计较,这日子便没法过。

但现在,她开始‘计较’了!

永远无条件的付出,只会让别人看低你欺辱你!

这个别人,可能包括你的母亲!

苏母被她的话弄得措手不及。

她不能地想撒泼,却在对上苏令晚冰冷的眉眼时,突然心头一跳。

但还是尖着嗓子大叫:“苏令晚,你有没有良心?我可是你娘!”

“呵......”苏令晚好笑地看着她,“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娘!”

她朝她靠近一步,一脸冷嘲:“可你去大街上问问,哪个娘会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情缘由上来给自己女儿一巴掌?”

“又有哪个娘会护着外人和她们一起来欺负自己的女儿?”

她的句句逼问,让苏母脸色一白。

“你恨我?”

苏令晚后退一步,眼光平静下来:“我不恨!”

但从此以后,也不要再指望她对她向以前那样好了。

那天晚上,苏令晚只做了自己的饭。

苏母见她真的铁了心,也没再大闹,而是领着刘氏和章萱萱出去吃。

三人出去时,心情还不咋地。

回来时,有说有笑,苏母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苏令晚看了一眼,里面好像是块布料。

章萱萱在经过她身边时不阴不阳地撂下一句:“看什么看?那是母亲给姑母买的,一匹布十两银子!”

随后又一脸不屑:“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土包子一个!”

苏令晚懒得搭理她,抬脚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