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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秦阳王妃带着乔流夏回去了。

郑南萧也跟着走了,走之前,他将自己的名帖给了苏令晚:“若遇到困难,拿着我的名帖去娄阳阁,他们会将消息递给我,我会尽力帮你!”

苏令晚接过名帖,道了声谢。

送走了他们,苏令晚就开始做醉蟹。

一篮子河蟹,她做了两罐,一罐子打算送去国公府,另外一罐子打算给秦阳王妃。

解决了一件大事,苏令晚很开心。

两天后,秦阳王妃那边派人送了图纸过来。

苏令晚将腌制好的醉蟹和刚出锅的点心让对方带回去给王妃,对方离开之后,苏令晚收拾了一下,拎着早已备好的醉蟹和点心带着青柚,坐上马车去了国公府。

路上,她再三确认:“你确定大人今日一早出了外差不在府上?”

青柚点头:“我偷偷问过云翳,他说大人这两天很忙,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很晚才回府,而且都是去沛县。”

沛县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县。

霍延正最近办的两件大案中的一件就是沛县出的,案件一直没进展,他每天基本上都在沛县,很晚才回城。

听青柚这么一说,苏令晚才彻底放下心来。

打定主意要和他划分界限,接触越少便越好,能不见是最好的。

到了国公府,苏令晚开心地走在前面,她很久没回来了,很想麟哥儿和长公主。

扶云院得了消息,云嬷嬷亲自来接的她。

“姑娘可回来了,长公主都不知道念叨了你多少回。”

苏令晚忙道:“是我错了,一会儿见了干娘,让她先打我一顿解解气。”

说话的工夫,她已经走到了门口。

门口的小丫鬟打开帘子,苏令晚一踏进屋,就听见长公主佯装生气的声音传来:“晴暖,去拿我鞭子来,今儿不打她一顿,岂不是解不了气?”

“别别别,干娘,您别气,我这不来了么?”

苏令晚几步走到静昭面前,笑意盈盈地朝她行了礼:“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呢,上次您不是说您喜欢醉蟹,您看......”

她说着接过青柚手里的醉蟹,跟献宝似的往长公主面前一递:“最新鲜的河蟹,又大又肥,今日中午小的陪您喝两杯?”

‘扑哧......’

原本绷着的静昭长公主,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拿手指头戳着她的额头:“臭妮子,就知道哄我开心。”

见她终于开心了,苏令晚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来,静昭长公主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手心的薄茧,心疼得直叹气。

“这么累作甚?缺银子跟我说就是。”

“不累!”苏令晚轻声道,“干娘,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

静昭长公主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那便是最好的,其实有时候,我也是羡慕你的。”

苏令晚抬眼看她,这才发现这段日子不见,她眼角竟有了细纹,仔细看,整个人也瘦了一些。

“干娘,你最近可是没休息好?”

静昭长公主看她一眼,随后给一旁云嬷嬷使了一个眼神。

对方会意,立马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静昭长公主这才轻声开了口:“想必你也听说了,皇兄突然给正哥儿赐婚,赐的还是祥乐,我并非不喜欢祥乐,只是我从未想过让他娶皇室的姑娘。”

苏令晚听着,没吭声。

虽然早已决定要放下,但听到这些,心里还是难过的要命。

“正哥儿这些日子每天早出晚归,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他,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这个做母亲的,岂能不懂他心里的想法?”

“晚晚呐,我现在好后悔。”

“我就该在他及冠那一年给他订下亲事,这样,皇兄就不会......”

长公主说着就红了眼眶。

自从霍延正被赐婚,静昭长公主彻底难眠。

暗杀到赐婚,一环扣一环,皇兄这是在逼霍家,逼着霍家做出选择。

静昭长公主想起那一晚,国公爷将五十万霍家军的虎符放在她面前:“霍家军不止是大业朝的将士,也是我们霍家的战士,当初我用霍家军杀出一条血路护他登上皇位,他承诺过不会动他们,但现在不过二十年,他什么都忘了!”

“静昭,霍家若是有异心,何必等到现在?”

“我现在后悔了,当初就该让正儿随我入军营,当什么劳什子的大理寺卿,他拼了命地给他惩治一切的奸官污吏,他却在他背后暗箭伤人,拿他开刀想要逼我交出这五十万的霍家军!”

“静昭,你说下一步会不会是麟哥儿?”

自那之后,静昭长公主便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次一入梦,便是火光、血光、屠杀。

醒来时,全身湿透,心悸不已。

她知道,看似风平浪静,可那深水之下,早已波涛暗涌,剑拔弩张。

一方是她兄长,一母同胞,她的血脉至亲。

另外一方是她的夫君和她的骨肉......

她从未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哪怕对方拿她的骨肉开刀,她该绝望该痛恨的,可一想到小时候母后早早离世,每一个打雷的夜晚,都是兄长整夜整夜地守在她的床畔,给她讲故事唱儿歌,慢慢地哄着她入眠......她便忍不住泪流满面。

从未有过哪一刻,让她痛恨自己出身皇室。

苏令晚安静地陪在静昭长公主身边,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许久,直到她精神不济被云嬷嬷扶着进了内室休息,她这才从扶云院走出来。

她想去找麟哥儿,可心情实在太沉重。

于是便寻了一个亭子坐了下来。

脑子里不断浮现长公主那双含着泪的眼,这是苏令晚第一次见她流泪,明明不存在血缘,但不知道为何,苏令晚觉得心口的位置就像被人抓了一把,又疼又酸,难受至极。

她突然有些自责。

她该早些回来的,长公主这段时日恐怕心里十分难受,若是她早些回来,虽然帮不了什么,但她能跟她说说话,总能排解一下内心压抑的情绪。

苏令晚第一次觉得自己挺自私。

长公主待她那么好,而她眼里只有银子。

她心情正难受,却突然听见身边的青柚低呼一声:“这死云翳,他敢骗我?”

苏令晚抬头看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青柚用眼神示意她往下看,苏令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亭子下面的那条道上,一玄色锦袍的霍延正负手立在那里,正抬眼朝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