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我们，那中年人率先开口了，笑着问道：“这可是稀奇，三位是土夫子？还是掌眼的？”
我摇了摇头，说道：“都不是，出马仙您了解过吗？”
中年人恍然的点了点头，但表情却更加疑惑了，说道：“出马仙……也下海捞珠？”
我说道：“就是没干过这行，才会到处打听。”
中年男人又眯起了眼睛，问道：“你那个消息，属实吗？方便问问从哪来的消息吗？我也不白问，要是确认消息属实的话，我们可以帮您下海捞珠。”
这话透露出了许多信息，我皱起了眉头，问道：“消息当然属实，但如果知道具体地方的话，我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捞？”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说道：“这话像是门外汉说的，三位怕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海面上的事儿吧？”
我犹豫了一下，这是事实，没办法隐瞒，打肿脸充胖子只会让人瞧不起，干脆点了点头，承认了。
“这海面上，和路面上，有什么区别么？”我问道。
中年男人掏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摆了摆手，说不抽烟，他就递给刘毅，后者接了，气氛缓和了一些。
但他发烟后，自己却不抽，而是将烟盒收了起来，抿了一口茶，说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在陆地上，看风水你能看山川走势，寻宝你能看藏风聚穴；但是到了海上，你能看什么？”
我愣了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海面上只有海水，一望无际，什么都看不出来。光靠自己瞎找，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
中年人继续说道：“陆有风水，海有龙穴，探测水文水貌远比陆地上看风水要难。更何况海水波涛汹涌，你在陆地上可能是个风水大师，山川灵藏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到了海上，隔着万顷海水，谁知道水底是什么样的？都说恶水出好珠，但哪里才是真正的‘恶水’呢？哪片海域藏着真正的稀世珍宝呢？这都要靠采珠人自己的本事。我话就放在这里，离了游蜂，你这辈子都别想采到鲛人泪。”
我眉头皱得更深了，说道：“话说得这么死？难道鲛人泪就不会是在陆地上么？莫非二位见过或者找到过鲛人泪？”
年轻人一听这话，明显变得有些局促。但中年男人脸上表情还没什么变化，十分自信的说道：“当然。”
“能说说它到底是什么吗？”我问道。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鲛人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说道：“它是陵鱼的卵，绝不会在陆地上，具体的我就不方便多说了。”
陵鱼？
这东西我好像在山海经上听说过，形象类似长了手脚的鱼，模样颇为古怪。
思忖片刻后，我说道：“照你这么说，那我也犯不着去日本采了，直接在你手上买好了，你开个价吧。如果出手了，告诉我买家是谁，我找他买也行。”
中年男人愣了愣，说道：“这……这东西可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我说道。
中年男人显然被我这豪气阔绰的语气给震到了，他犹豫片刻，问道：“既然你不缺钱，干嘛还要采鲛人泪？”
“这你别管，我自有我的用处。”我说道。
中年男人耸耸肩，十分干脆的承认道：“好吧，我没采过，上一次采到鲛人泪的，是我曾祖父了，过了这么久，天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我沉默半晌，说道：“二位怎么称呼？”
中年男人一拱手，说道：“我叫吴正平，这位是我侄子，叫吴秋风。我俩都是沧冥宗的人，从祖上传下来的正统游蜂。”
李暇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瞧着觉得有些不靠谱。”
我心里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问道：“二位也对鲛人泪感兴趣？”
“那是自然，”吴正平说道：“鲛人泪实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鱼卵，有成色好的，也有成色不好的，只要找到了，就是一窝……您不用担心不够分。”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他们对我给出的信息这么感兴趣，甚至主动联系老周。
然而我能提供给他们的信息并不多，只要他们能从我口里确定消息来源是真的，完全可以甩开我单干。现在他们与其说是想给我提供情报，不如说是想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想到这，我心里那点轻视就全然消失了。
如果他们主动探听情报，就说明他们有把握找到那些东西，并不是那种空口夸夸其谈的无能之辈。
于是我又问道：“那关于九头蛇柏，二位又了解多少？”
吴正平摇了摇头，说道：“兄弟，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从进来开始，都是你在问，我在说。你要是诚心想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来。”
我耸耸肩，说道：“如果我什么都说了，那还要我有什么用？你们完全可以甩开我单干。你方才也说了，离了游蜂，我这辈子也别想找到鲛人泪，照这么说，咱们还碰巧盯上同一件东西了。我发布悬赏是为了买消息，不是来卖消息的，更不会蠢到卖给竞争对手。”
吴正平脸色一沉，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把话挑到明面上说，一时间表情很不好看。
但很快，他脸色又恢复正常，说道：“既然你我目标一致，不如合作吧？你觉得如何？”
“合作？”
对于这个提案我有几分兴趣，于是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吴正平说道：“你们出钱，我们出力，不论找到什么东西，都五五分。”
听到这，我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于是随口问道：“那你们要是私藏呢？”
吴正平磊落的说道：“上岸就搜身，在水里藏不了东西。”
这时候，我终于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我皱起眉头，说道：“听你们这话里的意思……鲛人泪附近有其它东西？不，不对，应该说，有鲛人泪的地方，十分特殊？”
他们的语气，颇有些像下墓的灰八爷。
在提到鲛人泪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一件昂贵的陪葬品，而且他们能肯定里边还有其它更昂贵、更珍贵的东西，所以才会下意识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