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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头狼僧压低嗓音,讳莫如深道:

“不可说,不可说。”

雪发神子微笑,没再追问:“行吧,有机会我亲自去会会他。”

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门外信徒们估计也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目的达到,游戏该结束了。

江愿挺直腰板,缓缓起身,脚下滚烫的浆水,再也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狼头和尚这才发现,感情沉了半天,江愿只是弯腰装了个样子,实际铁水只没到了他膝盖上面一点点。

弥罪心下一惊,暗道不妙,顿时深吸一口气,狼毛倒立,瞬间释放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罪孽重量!

江愿喉间被压出了一丝呜咽:“唔---!”

背脊骨一折,瘦长腰杆这次是真的被压弯了,整个人向下沉了十厘。

狼僧一改此前和蔼,铁了心的恶狠狠道:

“你别想离开这里!!!”

他像个泡了水的海绵,陡然膨胀数十倍,脏污狼毛从头部开始向身体其他部位生长,巨大阴影覆盖半座刀山,变成了一头实打实的巨大狼头怪物!

只是罪僧从未如此释放过自己的全部重量,猛烈提升的灭国之罪,压得他自己都喘不过气。

一双狼眼朝外凸出,黑舌外翻,满身青筋浮起,粗长臂膀用力环住江愿脖颈,誓要把神子活活按进火海,即便烧不死,也要压到他沉入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直播球被狼僧撞飞,差点又砸坏在刀山壁上。

“嘭隆隆隆隆隆----!!!”

海面剧烈震颤,铁水四溅,兰火滔天,荡起道道惊涛,雪发神子的身影被压在海底下,彻底看不到了。

众信徒热汗如瀑,焦急不已,看着乱七八糟的电视屏幕,站在原地急道:

“囍姐!!囍姐你快让直播球飞下去啊!我们看不到了!!!”

“完了,完了!狼急跳墙了!!”

“这下咱们真要换圣主了嘿!”

顾三儿说完这句,喜提一整头黑泡组成的圆环,再也笑不出声。

秋词:“双喜!!电视花屏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额前还顶着黑泡,自身难保,且已经看出斜视眼的莹双喜:

“.......”

朕乏了。

余渡面色深沉,坐在原地,握着墨黑杖身的五指收紧,正准备起身,却见画面里的庞然巨狼弹动几下,有了异动。

庞然狼僧山底,豆粒大小的汗珠如断线珍珠般,不断下落,砸进火海,瞬间汽化为雾。

“呜呼呼,烫!烫烫!!!”

白色衣摆被浇出黑洞,江愿此刻整条大腿都陷进了浓稠铁水里,腿毛灰飞,皮肤红肿到发紫又发黑,裤腿朝上碳化。

但这些都不是最急的。

急的是这马上就要烧到他大腿根儿,燎到小兄弟了!

兄弟!

兄弟!

我的小兄弟!

你这辈子跟着我混已经够苦了,可不能让你更苦了!

为了兄弟义气,江大神子龇牙咧嘴,调动全身力气,将每一根肌肉都拉紧到极限,全身筋脉暴起,再度下陷半厘,他一把掀开了困在自己脖子上的巨手,接着就抓着这狼爪,顺势甩出。

无可阻挡的怪力撼天动地,在空中将巨大狼怪像呼啦圈一样,甩了三圈半,瞄准一个方向放手,将狼僧像灰太狼一样甩了出去!!!

炙热风中,传来了狼僧不可置信的懵逼叫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江愿是个什么怪物!!!!!

半秒过后只听“嘭----!!!!”的一声爆响。

罪孽僧侣擦过刀山,在山侧一侧撞出了个巨大豁口,碎刀片化作流星带,伴着他继续向前飞去。

一直飞到游戏起点,大脸着地,在那满是黑土的岸边摔出了一个巨大陨石坑,烟尘瞬席彼岸。

重获自由的江愿一身轻松,揉了揉差点骨折的肩膀,活动了两下筋骨,在火海面上,如羚羊般轻巧弹了三两步,成功上岸。

神子光脚踏上礁岸,新买的宽松牛仔裤已经被烧成了沙滩短裤。

他一边行走,身体一边恢复,云烟缭绕,被烧伤的双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当抵达陨石坑洞时,就已恢复如初,只剩脚还焦乎乎的冒着烟。

待烟尘散尽,陨石坑洞中央,白袍狼僧已恢复了原本大小,整个狼瘫在坑底,上身白袍碎成布条,两眼翻白,正面朝上,扁平如一张人形立牌。

江愿走到坑边,纳闷地想:

不应该啊?

刚才我分明是瞅见了岸边的巨大鬼影,投掷大师时也是瞄准了砸的,怎么现在这里只有狼僧一人?

难道门主跑了?

还是说......

为验证心中推测,江愿跳进坑里,把晕头转向,被砸出一脑门子包的狼僧翻转过来,果然在大师身下有了新发现。

只见狼僧身下,还瘫着一个小小的人形坑洞,这洞里填着一个瘦削的小女孩儿,一米来高,穿着一身厚重破烂,不合身的大襦裙,像套了一身麻袋,原有的公主袖破得一段一段的,浑身灰扑扑,脏兮兮,到处都是被利爪撕扯过后留下的破布条条。

她的头顶扎着一对尖角似的发髻,毛乎乎的,乍看像个小乞丐,但仔细一看,她破衣烂衫上还残留着几根金丝银线。

显然曾经是位锦衣玉食的富家姑娘。

原来那怪异的巨大鬼影,是这破衣烂衫小姑娘的影子?

估计是她当时距离火海太近,才造成了巨大的假象,可问题在于,这门主怎么会是个小女娃?

这次轮到江愿惊讶了。

“天杀的邪神,这都招上童工了?!”

这连牙都没换齐的小女童,刀都握不稳呢,怎么会是以杀人为己任的危级门主?

这可太稀奇了。

江愿伸手就提着衣领,把晕乎的小女童从地上撕起来,仔细观摩。

“该不会是个天山童姥吧......?”

“哇呜呜......!!!”

突然被抓,女童应声叫嚷:“疼...疼死你姑奶奶了.....!”

脸颊瘦得跟猴儿似的小家伙动作敏锐,骂骂咧咧的朝江愿施展了一顿拳打脚踢!

“看姑奶奶今天非打洗你不可!!!”

奈何小娃娃腿脚实在太短,即便打出残影,也挠不到对手胳肢窝。

如此惊人的战斗力,让江愿更加怀疑她的身份了。

“小孩子不能说脏话哦。”江愿教育道。

小女童奶声奶气的骂道:“去你的!!你姑奶奶我过完中秋就满七岁了!早就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儿了!”

江愿吃惊得单手捂嘴:“哇!你居然快七岁了!真是了不起哦。”

这小姑奶奶见江愿被镇住,立刻叉腰,昂首,挺胸,双脚悬空的傲气道:“哼!怕了就赶紧放了姑奶奶!”

“好呀。”

然后她就被江神子按着脑袋搓了一顿。

对付熊孩子他可是专业的。

“呜哇哇啊啊啊啊!!!”

女童的惊叫,让昏迷中的狼僧立刻醒转,一见江愿欺负小孩儿,立刻紧张道:“别伤她!”

江愿提着小姑奶奶,好奇地问:“大师,这姑奶奶难道是你女儿?”

“才不是呢!”

狼头僧侣还没开口,小女孩儿就立刻否认嚷嚷,头摇成拨浪鼓:“你姑奶奶才不是这老畜生的女儿!老子是孤儿!!孤儿!!!没爹没娘的孤儿!!!”

江愿大眼眨巴,他这还是第一次见给自己脸上贴孤儿标签的。

“哎。”

地上狼僧尖嘴张合,欲言又止,所有的话传到舌尖,最后化作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喟叹。

“都是我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