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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又看向那处:“这位公子长得不错,为人也很是体贴,令妹也不是无知无觉,这郎有情妾有意的,裴湛,我看过不了多久,你们府上就要有亲事了。”

说完,悠哉喝完眼前的一盏酒。

有裴湛这个黑面阎罗在,李徜是绝无可能拥有那佳人的,想到这,李徜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觉得眼前的酒也不是滋味,他好玩,想到这便建议道:“今晚去云水居吧,听那老鸨说,又来了一批新货色,今夜七夕,还有戏曲节目呢,端的香艳,我可告你们啊,不去可是损失。”

高远也来了兴趣,看向裴湛:“正好,你也可以去瞅瞅你那梳笼的妓子,你可是有好几日没去她那了,不去的话,你这浪荡公子哥的形象怎么维持下去呀?”

裴湛将手中的空酒盏一扔,三人齐齐起身准备赴下一场宴。

刚出酒楼,裴湛便听到一惊喜的呼唤声:“表哥——”

是楚菡儿,她们几人刚吃完小吃,打算再往前逛逛,楚菡儿就瞧见了裴湛。

高远便拉着李徜率先上了路边候着的马车,在马车里等着裴湛。

楚涵儿双眼明亮,几步上前,语气里有止不住的欢喜:“表哥,一天都没见到你,我给你做了一个香囊,还没给你呢。”

裴湛淡笑道:“有劳表妹了,只是我不爱佩戴香囊。”

楚菡儿脸上的笑容微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裴筠、裴筝二人也上前,举止颇拘谨,个个敛声叫“大哥”。

那安文玉和翩翩也吃完了小吃,迎上前来,翩翩一看前方是裴湛,脚步微一滞,落后安文玉两步,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二人一前一后,离得很近,安文玉还含笑回头看她,远远望去,还真挺像一对情窦初开又彼此有意的男女。

楚菡儿则轻扯裴湛的衣袖,向裴湛眨眼道:“你看燕妹妹和安公子……”说完,掩嘴而笑。

裴湛幽深的眼眸像一口不知深浅的井,沉沉看向二人。

安文玉和裴湛也不是第一回见,说起来,二人也是拐着弯的亲戚。

裴湛其人在京都声名赫赫,比安文玉大两岁,安文玉一直对裴湛敬佩得紧,只见安文玉几步向前,向裴湛行礼问好,态度不卑不亢:“很久没见到世子了,前几日去贵府也没来得及拜访,还请世子勿怪。”

裴湛没有吭声,余光扫到那缩在安文玉身后的人,心里不由得发出冷笑。

安文玉见裴湛没有回复,忍不住抬眸看去,被他身上冷冽阴沉的气息吓了一跳,待要细看,见他还是那副平静淡漠的样子。

他想,这裴世子征战沙场多年,大约是气场使然,所以才会叫他产生那样的错觉吧。

裴湛淡淡“唔”了声,和他客气了一二句,又对楚菡儿几人道:“市井街道虽热闹,但到底人多眼杂,小偷宵小之辈不少,你们还是早去早回吧。”

这话说完,几人愣了下,安文玉更是有些不大自在,怎的感觉这话意有所指?

裴湛也不等她们开口,就招来侍卫,细细吩咐了一番。

裴筠裴筝根本还没有玩得尽兴,又不敢和大哥顶嘴,二人喏喏地应了。

裴湛转身就要离开,楚菡儿喊住他:“表哥不一起回府么?”

正在此时,旁边马车里的李徜拉开帘子喊道:“裴湛快点,云水居的节目就要开始了。”

裴湛没有回楚菡儿的话,摆了摆手,亦上了马车。

云水居是京都最富盛名的花楼,是男子们赏花折柳之处,楚菡儿如何不懂?

联想起最近的传闻,饶是楚菡儿再有心理准备,依旧觉得神伤不已。

***

裴湛刚坐上马车,高远就笑道:“我瞧你府上的妹妹们都比较惧怕你,跟你讲话还不如跟安公子聊天来得放松,想来也是,你这等武将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别看安公子身世不如你,但这种谦谦如玉君子,其实行情未必比你差。”

裴湛皱着眉头看向他:“你今日话怎的这么多?”

高远笑笑,也不吭声。

一时三人便到了云水居,老鸨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三人身世不凡,自然是云水居的上上客。

那老鸨极有眼色,忙堆起满脸的笑看向财神爷裴湛:“裴公子,可要叫月蝶姑娘过来陪您?”

月蝶,正是裴湛包养的那位妓子。

“不必”。裴湛淡淡开口。

老鸨给三人安排了客间。

云水居是京都有名的纸醉金迷之所,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京都不少大人的府邸也离此不远,进出极为方便,加上京都豪奢之风颇盛,同僚宴饮多喜欢来此处,无论玩还是不玩,找妓子作陪乃是常事。

但无论怎样,若在此处遇见同僚还是颇为尴尬的。这云水居的幕后老板还真是个人精,擅于揣摩贵人的心思,堪称权贵们肚子里的蛔虫。

云水居分三层,一二层陪宿,三楼唱戏,三楼正中央是个硕大的圆形戏台,沿着戏台的一圈则是一间间的客房,客间均面朝戏台,每个客间都围着半透明的鲛绡帷帐,外人绝对看不清里面坐着躺着的是谁,但里面的人却能将戏台看得一清二楚,如此能很好的保护权贵们的隐私。

很快,云水居新来的花旦就要粉墨登场了。

今晚表演的是小生夜晚攀墙私会小姐的戏码,这戏其实老套,勾人眼球的是那小姐与书生间的拉拉扯扯极为撩人。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一场真枪实弹的表演,京都子弟见多识广,什么没玩过,什么没见过,不来点吸引眼球的都勾不起他们的欲望。

那小姐生得花貌娉婷,眉间妩媚夺人,她和那书生在戏台上你来我往的调情,时而亲嘴,时而搂抱,时而隔衣挑逗,却总也不入港,把个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演绎得炉火纯青。

随着那小姐身上的衣物在拉扯间被书生脱掉,一众看客早就被撩拨得欲念高涨,此刻乐鼓之声更是一声紧似一声,像催促似的,像极了此时看客的心里。

饶是见惯了风月之事的李徜此刻也是忍不住了,顾不得其他,将头探出鲛绡帷帐,恨不得上前代替那小生行事。

一旁的高远也眯着眼,脸色微红,执起一双筷箸敲起了杯盘边缘,以此助兴,身姿散漫。

乐鼓声声催人,眼见二人就要成就好事。

裴湛手中的酒杯盛满琥珀光,他一仰饮尽,猛地站起,将酒杯抛入旁边盛满水的高瓮之中,酒杯在水中打了个转,很快便沉了下去,他人也出了客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