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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除了准备酬军大典事宜,还有一件大事,圣人定于十月初十启动为期二十天的狩猎盛事。

二老爷作为朝廷重臣,裴湛又负责狩猎戍卫之责,二人忙得是脚不沾地。

因此这护卫太夫人礼佛一事就落在了无官身的三老爷裴子衍身上。

第二日一大早,太夫人一行人便出发了,随行的丫鬟婆子不少,香车宝马从府里的正门逶迤而出。

今天天气也不错,前几天冷飕飕,阴沉沉的,这两日倒是出了太阳,温度也回升了不少。

陈嬷嬷见日头好,忙和翠玉在院子的树间牵了几根长绳,又翻箱倒柜地将被褥衣物等翻出来,挂在绳子上去晒。

翠玉一边拍打被褥,一边说道:“这京都的天气也真是反常,前几日冷死,今儿倒是好,将衣服被子晒一晒,去去晦,再装起来就过冬了。”

翩翩见屋里的日头不多,自己也搬了把半躺的藤椅放在院子太阳底下,翠玉见了,忙在藤椅上垫上了一层褥子,让翩翩半躺在上面,又在她膝上盖了一层薄裘。

翠玉晾晒外衣物后,和陈嬷嬷也坐在小圆凳上歇着。

秋日的阳光最是宜人,晒着晒着,翩翩整个人也迷瞪起来。

翠玉朝她望去,明晃晃的日影照在椅背上,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暖裘中,额间和面容也沾上了细碎光影。

只要不出门,她甚少敷粉施朱,今日她依旧不施粉黛,头上钗环皆无,只用一只古朴的银簪将满头乌发松松挽着。

因着来了葵水,她原本容色略些苍白,此刻在日影的照耀下,两颊也染上了点微红,是上好的胭脂也调不出来的颜色。

翠玉见状,忙轻轻起身,从院子里摘了一朵木芙蓉,轻轻插在翩翩的鬓间。

陈嬷嬷面带笑意,看翩翩的眼神全是欢喜与慈爱。

翠玉细细打量,也不免瞧呆了。

细碎光影在翩翩脸上浮动,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皮肤薄透,黑发黛眉,雪肌红唇,皎若芙蓉出水,艳似莲花欲绽,此情此景,如斯美人,当得起倾城二字。

许是那点日影让她不自在,翩翩微蹙眉头,她闭着眼,手却从袖中扯出一张白色的帕子,轻轻盖在自己的脸上。

翠玉和陈嬷嬷见了,也是相视一笑。

九月的季节,院子的墙角旮旯里,依稀还有几株凤仙花在摇曳,翠玉见状,寻来了个小药捣,又命洒扫院子的小丫鬟们摘了几株颜色较深的凤仙花来,坐在廊庑下将凤仙花扔进药捣里捣碎,混着白矾捣成糊状,放在一旁,打算一会给翩翩染指甲用。

过了一会,她又寻来一支精致的紫毫蟹爪细毛笔,将制作好的凤仙花汁染膏放一旁,轻轻执起翩翩的一只手,翩翩手动了动。

翠玉轻声道:“反正闲来无事,奴婢给姑娘染指甲,别动啊……”

翩翩听翠玉的话,嘴角轻勾,轻轻“嗯”了声。

翠玉手脚很是利落,手艺也算得上精妙。

当年二老爷能忽略她脸上的胎记而挑选她去伺候柳姨娘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见她单手执笔,沾了沾花汁膏,在药捣边缘点了点,开始给翩翩莹润的指甲上色,不一会便将翩翩十个花瓣一样的指甲涂成了鲜艳的红色。

她又找来凤仙花的叶子,将上好色的指甲一个个包起来。

翩翩嘴角弯了起来:“你将我包成这样,我可是什么也干不了。”

翠玉一边忙乎一边笑:“到了晚间,就可以拆下来了,赶明儿奴婢再给您把脚指一染,奴婢染蔻丹的功夫,柳姨娘都佩服呢……”

翠玉絮叨的声音不停,倒是一个安逸的下午。

晚上,翠玉给翩翩解开十个指头上包裹的叶子,十指纤纤,鲜红透骨,在熠熠灯光下更是撩人心弦。

之后翩翩沐浴盥洗,换了干净的月事带,又用青盐擦了牙,脸上抹了茉莉香膏,就钻进被窝了。

被窝里早早就有陈嬷嬷放好的两个汤婆子,她一钻进去,暖融融的,翩翩舒服得直叹气。

晚上,翠玉还给福宝洗了个澡,福宝身上也是香喷喷的,翩翩见状,搂着福宝也上了床。

起初,被子里是暖和的,有两个滚烫的汤婆子,还有一只柔软的猫咪,都是秋冬暖床必备佳品。

但她睡着睡着,就感觉身子逐渐凉了起来。

汤婆子的温度也逐渐冷却了,她下意识紧紧抱着福宝,汲取猫儿身上的温暖。

她这副身子被喂了秘药后,真正是变得体娇多病,一来月事更是心神衰弱,极是难养,翩翩也很是无奈。

原本翠玉睡前要给她在屋中烧个炭炉的,但夜间炭火吸得多了便觉喉咙不舒服,还易生暗火,翠玉也就作罢了。

给柳姨娘守孝的那个冬天,李氏把她打发到年久失修的幽竹轩,幽竹轩里的地龙不热,李氏又克扣她院里的炭火,她因为难耐冬天的寒冷,便让翠玉在府里荒废的后山给她抓了只奶猫来暖床。

刚开始,她让陈嬷嬷陪她一起睡,但嬷嬷年龄大了,晚上易打鼾,翩翩也就作罢了。

多少个夜晚,她就是这样过来的。

被窝里的热气逐渐消散,她的脚开始变凉,整个人也蜷缩起来,睡梦中也略有不安。

室内昏暗,裴湛来时已是三更天了。

他坐在床沿看着那闭目也不安的人,她是侧躺着的,几缕青丝垂在脸颊,被窝里的双足相互蹭了蹭,不由得弯了身子,将和她一同躺在怀中的猫儿搂得更紧。

裴湛略微扬眉,轻轻掀开她的被窝,这一看不由得失笑起来。

那只橘色的猫儿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怀里,睡得比她还香。

他毫不客气地将那猫从那人的怀里拉出来,猫儿被人吵醒,有些发懵,发出了“喵”的一声,伸出爪子想挠裴湛,裴湛立马捏住了它的脖颈,那猫儿像被施了定身术般立刻乖顺起来。

裴湛忽然觉得,她就如同这猫儿,又娇又憨。

只要捏住她身体的弱点,她就能任他施为。

他将猫儿往地上轻轻一扔,那猫寻到了自己的猫窝,不情不愿地跳了进去。

失去了猫儿这个毛茸茸的“暖宝宝”,睡得迷糊的翩翩不乐意了,嘴里也发出了含糊的咕噜声,裴湛自然是毫不客气地钻进了被窝里,一只手摸了过去。

摸到她冰凉的手,不由地蹙起了眉。

怎的这样冰?

再摸了摸她的足,也是凉凉的。

他一把将自己靠过去,将她搂入自己的怀里。

他的身体像一堵厚实的墙,实在是太温暖了。

翩翩不由自主地抱住这堵墙,立刻感觉到了一股绵绵的暖意传了过来,舒服极了,她又将自己的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被窝里的汤婆子,还有福宝都没这堵墙来得暖和。

二人紧紧相贴,几无缝隙,小小的被褥中,已充满了浓浓的暖意。

裴湛抱紧怀里的软玉温香,只觉软软的一团,让人不敢用力,却又想狠狠用力将她揉成各种形状。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就像一块软糯弹牙的糕米团子,浑身没长骨头似的,简直就是魅惑他而生的尤物。

二人这般相贴,裴湛已不自觉有了反应,她在他面前,一直有着难以自持的吸引力,何况如现在这般手脚缠着他……

他低头俯视怀里的人,用手拂开脸颊上的青丝,捏住她的下巴,吮了下去。

她被迫昂首应承,黑暗中,翩翩发出了蛛丝一般纤弱的口申口今声,慢慢清醒了过来。

她其实已经习惯他踏着夜色来寻她,二人什么也不说,无声的亲吻,又不满足于亲吻,欲望在黑夜中翻滚。

二人之间就像一笔糊涂账。

上回因着她不愿去他院里之事,二人起了争执,其实也没有实质的内容,都是各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有解决之道。

结合之前的几次来看,二人不管怎么闹怎么吵,裴湛最后总会拉着她上榻滚做一团。

醒来时,甚至忘记了争执的原因,这可不就是糊涂账么?

算不清,想不来。

裴湛,总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翩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裴湛好学,总是不遗余力地探索她,撇开其他不谈,二人对彼此鲜活饱满的肉体是合心合意。

细细想来,自发生这种关系后,除非他忙,不然床榻上少有空着的时候。

但今晚……

她偏过脑袋,躲过他的吻,又退出他的怀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来癸水了,不舒服,你回吧。”

裴湛一怔,一只手在被窝里窸窸窣窣往下,停在她的小腹处。

“所以每次都会这样冰么?”他低声询问。

翩翩不想回答他,干脆不吭声。

裴湛也不语,只是用手掌在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抚摸。

他的手很暖,过了一会,翩翩感到小腹处升腾起了一股暖意,这股暖意开始蔓延她的全身,整个人好似被泡在温暖的泉水中,被泉水轻轻荡着,舒服极了。

她自是感觉到了不同,平躺侧头看他,他撑着一只胳膊,轻笑:“现在还冷吗?我催了内力。”

说完,他又低声,啄吻她的唇:“我又不是狼,每次找你非得那样。”

翩翩黑暗中沉默了一息,幽幽道:“你是。”

裴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