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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归晓得墨承影在意温川柏,未免事后有人拿此事做文章,那日定下要相见,便派人同墨承影说了。

她抬手推开墨承影,道:“川柏哥哥。”

墨承影顺势握住她的手。

温川柏还沉浸在青霜那句“自家爷和夫人”里,乍然听到沈雁归的声音,双瞳聚焦,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这位是……”

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沈雁归单刀直入,绝了温川柏念想,“川柏哥哥,我已经成婚了。”

“成婚!!!”

时近年关,各国的使团、商人都进了京,街上来往的人太多,人声、车轮声和各种叫卖声混杂在一处,钻进温川柏耳朵里。

他感觉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你不是说要同我……上次还答应……”

温川柏还想要再争取争取,可心里又清楚,一切都是徒劳。

他有些懊悔道,“那晚你兄长眼见都已经答应了,我应该趁热打铁将事情定下来的……”

夜市那晚的事,沈雁归觉得没必要解释,她继续道:

“这位便是我夫君。”

夫君……

温川柏连呼吸都停了,好半晌才开口:“不知尊夫……”

沈雁归知道他要问什么,“摄政王。”

温川柏仿佛受了极大惊吓,猛地抬起头。

阳光晃了他的眼,逆光的身影,和金殿高台上的那个人重叠。

他行了一礼,仍觉得不可置信。

“摄政王王妃不是沈侍郎的女儿?”

温川柏旋即明白过来,晏儿根本没同自己说实话,连告诉自己的名字都是假的。

他苦笑一声,面上又换了担忧之色,“可是我听闻摄政王待王妃并不好,大婚当日便叫她在雪中站到天黑。”

墨承影瞧着温川柏弱不禁风的模样,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挑拨他们夫妻感情。

关键他……说的还是事实。

青霜看王爷有心反驳,欲言又止,贴心道:“都是谣传,就只站了半个时辰。”

真是个贴心的丫鬟!

墨承影听到“谣传”还挺感激青霜,那后半句便似一根针,扎进他心中。

温川柏充耳不闻,“拜了堂才算礼成,连正门都不给入,算什么正妻?”

“……”

墨承影胸口仿佛被扎了一刀,他想斥温川柏放肆,可温川柏很聪明,说的是“正妻”不是“正妃”。

“你若……”

沈雁归感激他的心意,可再往下说,就真的大逆不道了。

“这些年,多谢川柏哥哥照拂。”

她打断温川柏的话,解下腰间的荷包,当着墨承影的面,取出玉雁交还温川柏。

温川柏看着玉雁,并没有伸手去接接。

沈雁归将玉雁递给青霜,青霜强行塞给温川柏。

“温公子还是拿着吧,当着王爷的面说清楚了,咱们王妃的日子才好过不是?”

这话说的,难道不说清楚,自己还能叫卿卿不好过?

墨承影看了眼青霜。

好在摄政王府的马车这时候过来,墨承影也懒得计较,直接扶着沈雁归上车。

“夫君前两日不是还派人回来说朝政忙,不回来,今日怎么换了常服来这边了?”

“粥棚这边流民多,我不放心,便来瞧瞧。”

沈雁归瞧见旁边叠好的朝服,打趣道:“是不放心流民,还是不放心温川柏?”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墨承影拒不承认,还倒打一耙,“倒是你,那般迫不及待挑明身份,就这么不相信我,怕我误会?”

怕,当然怕。

沈雁归可不想大白天坐在马车里,再走一次坑坑洼洼的昌闾街。

她道:“我这叫君子坦荡荡。”

“那我便只能小人尝卿卿了。”

???

沈雁归侧脸看着他,“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墨承影料到她要转过脸来,顺势亲上去,“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沈雁归嬉笑道:“夫君这么快就想休妻另娶了?”

墨承影很是认真道:“我那日应当先同你拜堂的。”

未曾拜堂本该是新娘心中的刺,现下反倒成了新郎胸口的刀。

墨承影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住,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弥补当日给她造成的伤害?

“年内挑个吉日,咱们再办一次婚礼,十里红妆绕京城,当众拜天地,我要叫天下人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妻。”

不过都是虚礼,拜了天地又如何?

该离心还得离心,父亲和娘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雁归宽慰道:“我都不在意,夫君又何必放在心上?”

她将温川柏查到的事情,告诉墨承影。

“南褚有百里氏,擅长用金针,还被封了异姓王,我在想,是不是百里氏后来得罪了王室,犯了抄家灭族的重罪,家中拼死送出幼女,阿娘这才隐姓埋名生活在永州。”

“若要如此说,你父亲很有可能,便是用阿娘敌国罪臣之女的身份,在威胁她。”墨承影顿了顿,“或许还不止……”

“不止?”

“毕竟是敌国罪臣之女,不是我大夏罪臣之女,这一条并不足以扼住阿娘咽喉。”墨承影揣测道,“有没有可能,你尚有舅舅、姨母在世?”

沈雁归想起娘亲先前吞吞吐吐的模样,确实有这个可能。

不过眼下都是猜测,得要等派去永州查探消息的人回来再说。

她专心翻着温川柏送的那本书,期待能从中挖掘更多线索。

墨承影一会儿喂个点心、一会儿倒个茶水,总想同她说两句话,可沈雁归并不搭理他。

“什么书比我还好看?”

“一本书的醋也要吃?”

“不会是他送你的吧?刚把玉雁还回去,这又来了本古籍。”

沈雁归压不住嘴角,反问:“你这几日在宫中,与太后娘娘相处,可是如鱼得水?”

话音刚落,身子忽然腾空,沈雁归一声低呼,转瞬便坐到了墨承影怀中。

“你说什么?”墨承影咬着她的耳朵道,“我和太后?如鱼得水?”

“没得过吗?在梅园中药,施了针还跟饿了三年的狼一样,在太后那里,无人施针缓解,难道不是更疯狂?”

“天地良心。”墨承影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跟她连手都没有牵过。”

“你这话,连圆圆都不会相信。”

“是哪个小王八蛋跟我说,只有明媒正娶的夫妻,才可以牵手拥抱,否则都是流氓、无赖,都该被浸猪笼?”

沈雁归:“又是我说的?”

墨承影左眉微挑:你说呢?

沈雁归眉眼一皱,“我那时候才八九岁,好好地能同你说这个?”

“谁知道呢?”

墨承影避开她的眼神,“小霸王的心思,我哪敢猜?”

沈雁归大眼睛一眯,发现事情不简单。

“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墨承影清了清嗓子,松了沈雁归,“马车不稳,坐好,仔细摔倒。”

越这样就越不对,沈雁归双手挂着他的脖子,不依不饶闹着。

外头一影闪过,马儿受了惊吓,一阵乱跑,剧烈的震动叫轿中二人东倒西歪。

墨承影一手护着沈雁归的脑袋,另一手紧紧将她拥在怀中,用身体迎接撞击。

“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