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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侧一侧身。”

“卿卿放松些。”

“卿卿莫要忍着。”

……

正殿没有炭盆,方尚仪并四司站得双腿发木,眼瞧着婢女端着热水进去。

这个流程她们听尚寝局说过,是结束的征兆。

然而,方尚仪还是“年轻”了。

殿中丫鬟端了碎瓷出来,又有人拿了衣裳进去,绿萼退出来,却未叫方尚仪进去。

方尚仪有心开口,绿萼眼神示意她莫要说话。

没多久摄政王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三句总有两句半是说在王妃耳边的,旁人完全听不清。

但那语气却很明了,带着低低的诱哄、哀求,或者也有些毋庸置疑、强行的意思。

只是丝毫没有往日的威仪、与先前也不同。

偶尔王妃也会说两句带着恼意的话,还会直呼摄政王大名。

也跟传闻中唯唯诺诺很不一样。

所听过的动静,换了个方式,又听了一遍。

终于,绿萼进去又出来,近前行了一礼:

“有劳尚仪大人久候,王爷和王妃的意思是,请诸位暂住王府,直至大典结束,还请诸位大人今夜辛苦,将所需物品准备齐全,明日一早便有车马接各位大人入府。”

从辅政殿出来,受了慢怠的尚仪局女官都很不满。

司乐有些沉不住气,“等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便只一句话将我们打发了?”

司宾附和:“早知如此,何不一开始便叫咱们离开?”

司赞亦是满腔怒火,“从未有如此荒唐之事,这将我们尚仪局置于何地?”

“尚仪局有什么地位?”司籍脾气是四司里头最好的,她语气平静道,“我倒是听说,王妃出身不高,于礼仪之事多有疏漏……”

“于礼仪之事多有疏漏?她那是疏漏吗?哪家闺秀能似她这般孟浪?还敢直呼王爷名字,简直大逆不道!”

“礼仪教习难免严厉,我瞧着连王爷都要哄着王妃,咱们哪里还敢给王妃半点脸色瞧?”

“尚仪大人是三朝女官,太皇太后也礼重有加,却不知从前皇后、宠妃可叫尚仪大人,见得如此世面?”

“住口!”

一直默默不语的方尚仪忽而停住脚步,“你们身为尚仪局女官,一个个罔顾礼法、妄议主上,都活够了是吗?!”

四司当即蹲下身去,“尚仪大人息怒。”

方尚仪低喝:“摄政王今日的意思,你们竟还看不出来?”

四司面面相觑,司乐代表回话:“下官等愚钝,还请尚仪大人明示。”

今日明明连辅政殿的门,都不必让自己等人进去,却偏偏还要让众人听此大戏。

摄政王此举,不为别的,便是要高调告诉尚仪局:这是他偏宠的王妃,谁也不许放肆。

方尚仪是个明白人,“教导礼仪是尚仪局的职责,咱们不能不教、王妃不能不学,可你们谁敢给王妃脸色瞧,就休怪摄政王将你们脸皮都给扒了!”

司赞:“可是……”

方尚仪横她一眼,“想死就尽管‘可是’。”

方尚仪不愿在人前训斥,让四司各自回去准备。

司赞不得不将话咽了回去,但她并不甘心。

宫中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哪个不是凭本事走上来的?

从前便是中宫皇后,也得要聆听尚仪局的教诲,她不过就是王妃,难道还能罔顾礼法?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尚仪局的存在,便是为了矫邪归正!

司赞回去不久,心腹女史耳语一番,递来一张纸条:王妃生性自由、最怕束缚,可利用。

于是一夜未眠,不止是在协助尚仪确定教习进度,还和司宾商量了许久。

向来都是后妃们装扮梳洗好,等待尚仪局女官到来,听候讲学,翌日天未亮,尚仪局女官先被带到王府。

日上三竿,王妃的马车才晃晃悠悠回来。

方尚仪并四司,在栖梧院列队相迎,由于时间紧迫、任务繁多,方尚仪没有废话,将连夜准备好的教习课目册子上呈。

沈雁归瞧了一眼,从起床到用膳,什么时辰到什么时辰,都做了明细规划,譬如寅初至寅时四刻,洗漱妆发,寅时四刻至寅时八刻,用膳。

仪态练习和讲学穿插进行。

天不亮到天黑,全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沈雁归并不怕辛苦,只是从小到大不曾这般被严加管束、加之近来墨承影的纵容,性格愈发散漫。

瞧见这份册子时,她感觉身上被缠了数千根无形的绳索。

难受得紧。

因为年节特殊,宴请接待事宜多,掌朝见、宴会等事宜的司赞,和掌宾客接待事宜的司宾,任务更是重中之重,自然这时辰安排也更多些。

司赞和司宾上前道:“微臣等为了让王妃早日学成,当恪尽职守,严格教学,日后若有冒犯,还请王妃见谅。”

听着有些先礼后兵的意思。

除夕祭天、出席大宴,都是有流程和规矩的,沈雁归不懂,确实需要学,她算算时间,距离除夕祭天,屈指可数,忍一忍便过去了。

遂道:“严师出高徒,接下来的时日,就有劳方尚仪和诸位。”

司赞和司宾对视一眼:王妃都答应了,接下来可就不能怪她们了。

青霜瞧着起床的时辰太早,忍不住道:“我家王妃用膳花不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梳洗妆发,奴婢们手脚快些就好了,也不必这样久,王妃是不是可以晚些起床?”

方尚仪恭敬道:“回王妃的话,这些时辰都包含了对应的礼仪讲学和仪态练习,是以时间会稍长些。”

司宾严肃道:“摄政王卯时上朝,依着王爷的习惯,至少提前四刻出府,王妃平日里不该寅时起床伺候吗?”

青霜脱口而出:“不用啊,咱们王府不缺人手,更衣洗漱这样的小事,自然是要下人来做,哪里需要劳动王妃?”

四司甚感诧异:皇后侍寝次日,都得伺候皇上更衣,天下哪有妇人不起床伺候自家相公的?

司赞蹙眉道:“王妃也是将军府出身,莫不是连女德与女训也不曾看过?”

沈雁归摇头,诚恳道:“倒是听说过,可王爷说那书没什么用处,他也不曾读过,所以并未教我。”

并未教……这些未出阁便该学会的,还要自家相公教?

尚仪局女官还是头回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论。

司乐道:“王爷是男子,哪里需要读女德与女训?”

沈雁归将册子放到托盘上,端起茶盏,一口气喝完。

尚仪局女官对沈雁归这饮茶的姿态,也颇有看法:传言不虚,王妃果然不是嫡母教养大的,半分礼数也不懂。

茶水冲淡眉头的山,沈雁归舒了口气,道:“一向好东西都是紧着男子来,这男子都不读的,可见不是好东西。”

“王妃这是强词夺理么?”

难怪武将整日对口中之乎者也、礼义廉耻的文人不满,她现在也深有同感。

要教就教、不教就滚,废话怎么这么多呢?

沈雁归有些烦了,她一烦就爱揣测对方的目的。

尚仪局管命妇礼仪没错、赶在仪典之前来教礼仪也没错,但——

谁让她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