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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承影晓得卿卿那套故人说辞,只是她出城的借口。

当初决定微服南下,便是笃定自己治理大夏这么多年,当得起天下太平。

到底是离开百姓太久了,京城的安定给了自己太多信心。

墨承影若是晓得连军中都能出这样的大纰漏,定然不可能带着卿卿如此单枪匹马乱闯。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想要快速破局,就得要冒险。

瞧着自家夫君面色有所动容,沈雁归乘胜追击。

在她软磨硬泡再三保证之下,墨承影松了口,“无论她是谁、能否相助,申时之前,你都要赶回来。”

他也晓得先发城内危险,可两个人在一起,总好过分开。

“申时?”

沈雁归心里盘算着,抛开赶路寻找的功夫不说,那女壮士是自己旧识还好,若不是,还不知要花多久才能劝服,然后借她的人、她的势一同谋划、布局。

申时之前回来,也太赶了。

她还想为自己争取些时间,墨承影不容反驳道:“若申时未见你归来,我便去寻你,而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嗯。”好吧。

沈雁归担心自己不妥协,连客栈门都出不去。

墨承影思量道:“你回来若不见我,便在客栈等着。”

这下轮到沈雁归担心了,“你要去哪儿?夫人不在,可不许出去鬼混。”

墨承影笑了,“这般怕我出去鬼混,何必离开我?”

“哼。”

“我对先发城如此放心,不单是申屠无疾的缘故,先发城乃是丽州腹地,丽州知州府就在这里,丽州知州陈以是上一届科举状元郎,我钦点任命,而立之年金榜题名,携妻儿老小上任,品行……”

墨承影想说可靠,但想到申屠无疾,又没了信心。

“我去会会他。”

“去府衙?”

那可比土匪窝可怕多了。

沈雁归想起平芜城县衙,小小知县便敢那般猖狂,偌大的知州府,其所能调动的兵力,是知县所不能比的。

双拳难敌四手。

她又想起方才那些捕快,一个个膀阔腰圆,能够徒手劈砖,都不是好对付的模样。

沈雁归抓着他的胳膊,小声道:“你等我回来再去吧。”

“你若真担心我,便早些回来。”

墨承影同沈雁归说话时,柜台掌柜的打着算盘,时而往这里瞧一眼,小二收完桌过去,二人说了什么,片刻之后,小二走到隔壁桌,热情询问道:

“敢问壮士,可是小店东西不合口味?若有不喜,小的立刻为您换新的来。”

隔壁桌一人独坐,穿着深色衣裳,戴着黑纱围帽,简洁道:

“滚。”

“得嘞~”

小二立刻返回柜台,“我方才去的那桌隔壁,昨晚就是他二人。”

掌柜的又看了一眼,“不会错?”

“错不了~”

“啧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妇人身边全是歪瓜裂枣,倒是公子与公子,潘安配宋玉,一个赛一个养眼。”

大抵是沈雁归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个脑袋,迈步从容、举止利落,又或者有些其他缘故。

掌柜的与小二丝毫不疑沈雁归是女扮男装,坚定认为二人是断袖私奔。

沈雁归和墨承影感觉到异样的目光,回头寻找来源,掌柜的低头将算盘打的噼啪响,还作训斥

黑纱遮挡中的人,也不动声色转了脑袋。

膳后,二人一道出门,各自上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两人尚未到路尽头,小二出了客栈,小跑直奔百花楼。

围帽壮士起身,往后头去,被掌柜的拦着。

“抱歉,壮士,小店已经客满。”

围帽壮士二话不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银锭子。

掌柜的推拒:“真的没……”

对方又给他塞了一个银锭子。

掌柜的暗暗掂着银子,少说也得五两一个,“这不是银钱的问题……”

对方再塞了一个。

掌柜的想到下人房,可他为人贪婪,明明已经收了银子,却还道:“壮士如此,叫小人真的很为难啊。”

围帽壮士的手又从黑纱中出来,这次不是银子,是一把半开的匕首。

“有有有,壮士若不嫌弃,小人立刻将伙计房收拾出来,新床新被,热水无缺,保证安静无人打扰,就是有点小。”

“可。”

掌柜的立刻吩咐人去收拾,又着人引路。

他瞧着此人背影,围帽的黑纱过腰,瞧不出体型,但是个子不高。

裹得如此严实,行事如此小心,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若非性格如此,就是不方便。

是身份不方便,还是身体不方便?

掌柜的做客栈生意多年,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

这十有八九,是个姑娘。

还是个会功夫的姑娘。

明儿便是春日宴,百花楼没时间驯服姑娘,怕给自己找麻烦,便会暂停收姑娘,尤其是会功夫的姑娘。

掌柜的又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就算通知百花楼,也不会比这赚的更多。

“算她走运!”

白日里客房人少,尤其近日中,要么在外谈生意,要么躲在房中休息,掌柜的趴在柜台打盹。

围帽壮士爬窗出去,从后面翻上二楼,木窗被敲响,三长三短,冯妧清推开窗。

“主子,您没事吧?”

“九箫?你来得这般快?可是九笙先通知你了?”冯妧清总算等来自己的人,“九笙她……”

“主子英明。”

九箫摘了围帽,恭恭敬敬朝冯妧清行了一礼,“主子放心,九笙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断了手脚,暂时不方便过来伺候主子,奴婢得了消息立刻赶来,她同我说了山林的情况,那群人不像是寻常山匪。”

冯妧清也只有在九箫面前,才能寻回些从前做太后的感觉。

她拿着姿态,端坐着,“如此说来,你们二人已有判断?”

“九笙说像是军中的人。”

“军中?”冯妧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镇守军大将,申屠无疾?”

她眉头拢紧了些,起身道:“怎么会呢?他可是摄政王的恩师,心腹大将,向来不近女色,怎可能强抢民女做这些……”

冯妧清是见过申屠无疾的,那人便是长得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她甚至宁愿相信墨承影好色,都不敢想象申屠无疾会做这些男盗女娼的事。

“奴婢斗胆,会不会正因不近女色,所以才如此对待女子?”

冯妧清转头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在城中寻您两日,到处打听,也听说了些事情,那百花楼隔壁新开的千林院,可不是寻常秦楼楚馆。”

“那是?”

九箫:“相公馆。”

!!!

这确实出乎冯妧清意料。

“那……那里面……”

“主子猜得不错,都是男子。”九箫补充道,“数量倒是不及百花楼的姑娘多,但是个个年轻俊美、健壮有力。”

冯妧清倒吸一口凉气,京城都不敢这么玩,这地方的人如此明目张胆,也太……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地方是男子的销魂窟,女子的丢命所,你确定都是男子?”

“奴婢不会看错的。”

九箫那时候要找冯妧清,半点不敢懈怠,不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还是连衣裳都没穿的人。

她郑重点头道:“奴婢听说……那里都是为男子准备的。”

“为男子准备的?呵、呵。”

冯妧清连笑了好几声,她大概有些明白申屠无疾了。

那正人君子的模样,确实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不近女色,但不是不好色,是好男色。

“千林院……呵呵,申屠将军的后宫?呵呵,有点意思。”

九箫继续道:“主子,奴婢来时,在楼下遇到两名男子,其中一人与摄政王像极。”

“不是像,就是他。”

冯妧清再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间客房就是他们的。”

摄政王从前面具不离脸,可慈安宫是个例外之所,九箫是见过墨承影容貌的,她欢喜道:

“摄政王他终于回心转……”

冯妧清冷脸打断道:“没有。”

“那……”

“他懒得瞧哀家一眼,并未认出来。”冯妧清将面纱摘下亮出脸上的伤痕,又系上,“他们没回来,可晓得去了哪里?”

“奴婢瞧他们的方向,似乎一个去了城外,一个去了府衙。”

府衙若还清白,先发城不至如此,想来去也白去。

城外……莫不是去军营寻救兵?

这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吗?

冯妧清哼笑一声,“是摄政王去了城外吗?”

“不,是另外那人。”九箫努力回想,“奴婢瞧那人与摄政王举止亲密,似乎不是破山,莫非摄政王与申屠将军一样,也好男风?”

不愧是慈安宫出来的人,至今还坚定认为摄政王那方面有问题。

冯妧清幽幽道:“看不出来那是摄政王妃?”

九箫惊讶地张大嘴,“他是……她竟然是……”

“不得不说咱们这位摄政王妃,好手段,在沈府时默默无闻,初入王府懦弱可欺,眼下扮了男装,行为举止半点不露破绽,真真儿叫人刮目相看。”

确实叫人刮目相看。

九箫瞧见沈雁归时,也觉得模样比起寻常男子更为清秀,可不知为何,就是不会怀疑她是女子。

“奴、奴婢隐约听到他们说申时前回来,主子,咱们要不要趁现在,赶紧离开?”

“离开?”

冯妧清用杯盖刮着桌上瓷杯里的浮沫,看着水波不平的茶面,问道:“我们南下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拉拢势力,想法子除掉摄政王,迎您早日归位。”

“那还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吗?”

“奴婢愚钝……”九箫老实道,“摄政王纵然只身一人,可他武功高强,别说是奴婢,便是十个奴婢,也不敢有十足把握,能够拿下摄政王。”

“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王妃是他的软肋。”

“王妃?”

九箫不明白,冯妧清也无意多解释,“你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楼下,伙计的客房,奴婢瞧着掌柜的不像好人,他知道奴婢身上有银钱,怕是会起歹心,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先发城要做生意,官府不管人口买卖,却不会不管偷盗窃财之事,掌柜的不会、也不敢见财起意的。”

冯妧清思忖着,盖上杯盖,“且再等等,哀家还有一桩事情要做。”

不管沈雁归能不能将那些人救出去,她都要让墨承影留下来。

在外人看来,申屠无疾所为便是摄政王所为,墨承影死后,她便将先发城的丑事昭告天下,之后无论申屠无疾是降是反,她都能领下这份功劳。

得民心、名正言顺进京回宫。

“对了主子,还有一桩事。”九箫拿不准,但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冯妧清,“摄政王二人离开之后,客栈伙计紧着跟出去了。”

冯妧清眼珠转着,想到百花楼有些好用的东西,心里有了主意。

她同九箫耳语两句,“你去找掌柜的,就说……”

?衙门后院。

时隔三年,墨承影再次见到知州陈以,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而今两鬓染霜。

他提壶浇花,眼睛却不知看向何处,水从盆中流到脚边,经人提醒他才发现。

看上去很是魂不守舍。

墨承影注意到他无论走去哪里,身后总有两个人寸步不离跟着。

便想法子将人引开,总算得了机会同陈以单独说话,才晓得申屠无疾拿他的妻儿老小,作为要挟资本,逼他同流合污。

“他就是整个丽州名副其实的王,我也不想当他的傀儡,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他们当着我的面,将我儿……”

那是一个父亲的耻辱。

陈以是个儒雅读书人,被绑着,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午夜梦回,他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剥泄愤,可是他既没有那个胆识,也没有那个本事,“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群畜生!不要人命,便只会折磨人,不分男女、不看年岁。”

“我的长子被带去军营、至今不曾回来,我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老母亲和夫人,他许诺只要我听话,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我可以死,真的,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受尽凌辱……”

陈以揪着头上稀疏的发,双腿跪在地上,呜咽哭道:“我辜负了摄政王的信任,我对不起这一方的百姓,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摄政王,还当是京中发现端倪,派来暗中调查的官员。

“你而今可还有什么能够信任之人?”

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墨承影需要拢一拢城中的武力,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