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是吗？那就好。”那人轻咳几声，像是身体不太好，声音都带着几分老态。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咳咳……”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要知道，你母亲和妹妹的性命可都在我手里，你可要考虑清楚。”
“是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放弃母亲和妹妹，还是选择让自己的亲人活下去，你自己心里清楚，怎样选择才是最好的结局。”
“下去吧，之后他们有什么进展，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不然，你懂的，咳咳咳……”
像是负担不起过多的谈话，那人挥挥手，让他出去。
“臣明白，臣告退。”
顾辞新抱拳施礼，缓缓退出门外。
走出房门的一瞬间，顾辞新眼里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全都涌了上来。
幸好此时天色已晚，光线昏暗，才没能让人发现他的心思。
知道此地不是个能让他表露情绪的地方，顾辞新转身快步朝宫门外走去。
在临走时，又回身看了一眼那雕梁画栋，铺满了黄色琉璃瓦的华丽建筑，心下恨意翻腾。
早晚有一天！
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把里面那人扳倒，迟早会改变现在的境遇，不再被他拿捏。
直到上了马车，顾辞新才敢放肆的将自己的恨意展露。
他恨自己的无力，就连恨也只能在无人之处展现。
更不用说他连自己看重的人都不能保护。
不管是沈宴还是他母亲和妹妹，哪一个他都保护不了。
一个是他兄弟，一边是他的亲人，不管失去哪个，对他来说都不亚于挖腹剖心。
但他却无人倾诉，只能独自咽下苦果。
“世子，到了。”
下属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将顾辞新从痛苦的深渊中短暂抽离。
顾辞新失魂落魄的回到书房，也不准备回房，打算在这儿凑合一晚。
这种状况下，便是他躺在床上，怕是也没有一点睡意。
既如此，倒不如直接不睡还要来的安心些。
疲惫的揉揉额心，顾辞新直接瘫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头朝上面向房梁。
“要不要喝杯茶？”
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把顾辞新吓得一激灵，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向来人。
“叶将军？你怎么在这儿？”顾辞新看向来人，惊讶道。
往她身后看看，没有发现沈宴或是凌宇有跟来，板着脸佯装镇定。
“将军到访，怎么外面的人没有通报，真是失礼。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惩治他们一番，免得他们懈怠了贵客。”
“这半夜三更的，叶将军在这儿怕是不妥，我让人送将军回去？”
“顾世子不想解释一下，自己这是刚从哪儿回来吗？”
明知道她是偷偷进来的，却还找借口给她圆谎，也真是难为他了。
没有理会顾辞新给她找的台阶。
找到个椅子，叶清涵施施然坐下，姿态从容不迫，宛如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完全没有身为闯入者的自觉，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我自是有自己的事需要处理，怕是不方便和叶将军细说，将军还是请回吧。”顾辞新下了逐客令，态度也不如一开始那样和善。
就在顾辞新要叫人进来，把叶清涵给送出府时，被她接下来的话定住了动作。
“我可以救你母亲和妹妹。”
“怎么样？这个理由值得我留下来吗？”
猛地回过头看向一脸淡定的叶清涵，顾辞新有些惊慌失措。
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顾辞新连沈宴和凌宇都没有告诉，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顾辞新瞳孔猛地一缩。
再次对叶清涵的情报能力产生质疑。
这人还是人吗？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随即，顾辞新的心又提了起来。
现在她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沈宴呢？他知不知道？
他是因为知道了，不肯再见自己，还是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顾辞新担心的样子落入叶清涵眼中，她也知道顾辞新在担心什么。
这副样子让她心下安慰，看来他还是在意沈宴的，这就好说了。
叶清涵出言解释：“放心，沈宴他们不知道，我没告诉别人，他们只以为你被其他事绊住手脚，没往别处想。”
听到沈宴他们不知道这事，顾辞新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转而又皱起眉头。
“我们不过见过几面，连他们都没发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顾辞新皱眉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与你无关，你也不用管。”叶清涵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你只要说想不想她们活着就行了。”
“我自然是想要她们活着！”顾辞新吼道。
“但我怎么相信你能做到，万一你失败了，你觉得皇上还会留着她们的命吗？”
对于顾辞新的怀疑，她早就想到了，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的质疑。
“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对你母亲她们动手？”
“等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我敢保证第一个没命的就是她们。你觉得现在你救不了她们，之后你就能救得了她们了？到最后你还不是什么都保护不了。”
“反正横竖都是死，比起那样，你还不如相信我，生机还要来的大一些。”
该说的都说完了，对聪明人来说，本就不需要多费口舌。
放下手中茶盏，叶清涵看向顾辞新，准备等他的答复。
顾辞新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低头咬牙思索片刻，一狠心做下了决定。
坚定的看向叶清涵：“好！我相信你！”
“但你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没有值得你冒险的地步吧。”顾辞新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封沉是为了利用我，想要我做卧底。你又是为了什么？需要我做什么，还请将军直说的好。”顾辞新沉声道。
语气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听到顾辞新的话，叶清涵笑了，看着他勾起唇角。
也不掩饰，直接道：“皇上是为了利用你，我自然也不是白帮忙的。主要原因……自然也是为了利用你。”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叶清涵严肃起来，目光沉沉看向他，“而且这件事需要你用一辈子去做，甚至可能还要你赔上这条命，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