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原来是储大人。”叶清涵拱手客套，“这一路上，就劳烦大人多加关照了。”
“将军哪里话，该说是下官要仰仗将军才是。”储玉笙客气道。
储玉笙看着叶清涵，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自己笑，自己也总不好给人家甩脸子，叶清涵只好也陪着笑。
索性这储玉笙虽然人看着温和，倒也不是个无趣之人。
也是见多识广，天南地北的是都能说上几句。
其中某些见解也很独到，很有建设性，连叶清涵都连连点头。
不由自主的和他谈论起一些朝廷建设上的不足，两人一时相谈甚欢。
只是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她总感觉在哪儿见过这个储玉笙，这人给她的感觉，很熟。
这种感觉从刚开始的时候有，只是她一直没在意。
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正说着，储玉笙突然停住，看向叶清涵目露怀念，感慨道。
“多年未见，叶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远见卓识！”
“？”叶清涵看向他很不解。
他们以前真见过？
“下官与将军多年前曾见过，那时下官才刚刚入朝为官，将军也还没从军，只短短见过几面，不记得也是自然。”
“况且，那时下官还是将军面前的‘拦路虎’，气氛也着实算不上好。”
不会吧？还真是熟人？
可如果是熟人的话，自己不该不记得呀？叶清涵是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见她这样子，储玉笙也知道她是真忘了，也不介意。
温言提醒道：“当年金殿之上，将军与人试才。”
听他这么一说，叶清涵这才恍然大悟，惊讶地看向储玉笙。
想起来了！是他！
当年金殿之上与她试才，最后惜败给她的那人！
真是没想到竟然是他。
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此时叶清涵觉得有点尴尬。
得！这下子好了，运个粮草都能碰见“债主”。
她现在都怀疑，皇上是不是故意的，派谁来不好，竟然派了这人来。
“原来是你啊，哈哈，真巧……”
叶清涵干笑，尴尬的能抠出一座宫殿。
说起储玉笙这个人，叶清涵不熟，但是要提到当年“金殿试才”，她可就想起来了。
之前说过，当年她接替她父亲和大哥，要上战场参与作战时，经历了考验过五关斩六将才坐上了那个位置。
而这考验分为武试和文试。
武试有两场，一为实战，与经验丰富的各位将领比试武艺，二是兵法，考较用兵、排兵布阵之道。
而文试，就是与那一年的新科状元，也就是储玉笙较量，比试策论。
两人各自写出文章，匿名让皇上和在场的诸位大臣评价，评出最好的那一篇。
那一场比试能赢，其实叶清涵也是侥幸。
当时她心里知道他们熟悉储玉笙的文章，不会轻易让自己赢下比试，是以她提前找了他的文章来读。
在比试的那一天，她模仿储玉笙的笔迹和口吻来答卷。
虽然冒险，但有一半的概率，总比一点胜算也没有要好。
结果很显然，那一天叶清涵运气不错，他们最后选的是她那篇文章。
她成功成了将军，上了战场。
而储玉笙则因为这件事，被皇上以名不配位，有失状元郎的体面，被下放到地方再没入过上京城。
也是因为这一点，叶清涵始终对自己赢了那人心怀愧疚。
人家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得了状元，结果倒好。
因为自己的原因，丢了状元的名声不说，连大好前程都被毁了一半。
也不知道这人爬到如今的位置，是又付出了多少努力，叶清涵心中愧疚。
“那什么？储大人现在过的可还好？”她干笑问道。
问完了又觉不妥，人家现在过的肯定不错，再差也不会有当年差。
叶清涵吐槽自己，继续尬笑。
见她自从知道自己是当年那人时，就一脸不自在的样子，储玉笙感觉她很可爱，微微一笑。
出言替她解围：“下官这些年过的很好，地方百姓也很淳朴。”
“也是在地方任职时，下官才知道将军当年文章中所言不假，一时感慨良多，不禁反思自己，多年苦读是否真的是脱离了群众。”
“当年输给将军，下官输的是心服口服。”
说着，储玉笙躬身向叶清涵深深施了一礼。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却不显谄媚，反而满是敬意。
叶清涵一愣，转而又是一笑，连忙伸手把人扶起。
“储大人严重了，我也不过是从父亲和兄长口中得知一二，又在市井见过一些，仗着些小聪明才能险胜。”
“若是真只论做文章，我怕是远不如储大人，是大人过谦了。”
“将军才是过分谦虚。”叶清涵伸手扶他，储玉笙也不矫情，顺着力道直起身来。
看着叶清涵笑道：“下官那一笔字也是练了不少年的，将军能在短短几天内就能模仿出来，连下官的主考老师都没看出来，就这一点就足以见将军的聪慧。”
“你知道?”叶清涵很惊讶，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
她明明做的很隐秘，他怎么知道的？
“老师给我看过你的文章，还把你给好好夸奖了一番，一直看着你的文章叹气，直可惜你不是男儿，还一心要上战场，不能把你收入门下。”储玉笙解释道。
想起自家老师边骂叶清涵“不守女子本分”，边抱着她写的文章不住叹气，看了一遍又一遍，为她不是男子痛心疾首的样子，储玉笙就不免有些好笑。
“是吗？真是没想到。”
听储玉笙这样说，叶清涵也很惊讶。
储玉笙的主考老师是太子的太傅，每次看到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一度以为他不喜欢自己。
没想到那老头对自己评价还挺高？
见两人说起话来没完，还有隐隐愈演愈烈之势，沈宴终于忍不住上前打断了他们谈话。
连他这次是偷偷跟来，没和叶清涵商量怕她生气的担心，都被他给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