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二七班顾瑭，至于哪两个字，相信很多同学都已经知道了。”
底下顿时爆发一阵哄笑，跟严肃的场面大相径庭。
“至于为什么和我同桌站在这里发言，相信全校老师和同学也都已经知道了。”
底下又是一阵欢呼，吹口哨的吹口哨，哈哈笑的哈哈笑，比开演唱会还热闹。
阎戬死死地盯着嬉皮笑脸的少年，充满煞气的脸仿佛在昭示着，对方再说一个跟检讨无关的字，就会被下油锅再炸一炸。
“在这风和日丽的上午，很荣幸能和大家分享昨日未能参加升旗仪式的原因。”
楼巍眼皮一跳。
“就在昨天的这个时间，因和同桌交流感情，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安慰我同桌受伤的心灵。毕竟遭受无妄之灾，被质疑、被诽谤、被诋毁，作为一名普通高中生很难像个圣人一样，听之、任之、由之。为此未能出席升旗仪式，我深感惭愧，但不能否认的是，我们有在教室面朝国旗，吟唱国歌。”
底下好大一批人正代入被误解而难受的时候，突然被神奇的最后一句给整的憋笑。
“昨天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我们暂时没有找到多维空间可以穿越时空回去改变，所以今日出操就是我们最大的修正成果。为了表达我们反思的坚强决心，展现同桌之间的深厚情谊，感激学校老师的明察秋毫，我特意准备了2400字，连带同桌那份一起，跟各位老师各位同学详细地展开讲讲。”
网吧七人组一片哗然，原来刚刚的不计入字数吗？太暴殄天物了！他们为了凑800字凑1600字经历了怎样的呕心沥血，谁能懂？
顾瑭洋洋洒洒，慷慨陈词，谈学校曾经辉煌，谈学校未来发展，谈个人前途梦想，旁边有老师时不时留意时间，最终忍无可忍还是向阎戬晃了晃手表，表示时间不够了。
阎戬的眼神仿佛能将那个态度良好，但浑身散发着懒散玩笑姿态的人盯出一个窟窿来。
“停停停，今天就到这里，你要还想发挥，明天可以继续。”
“很遗憾不能跟大家继续分享心得体会，非常感谢老师给我这个宝贵的机会，等我哪天还想发表感言的时候，会跟老师申请的。”
底下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喜欢检讨的舞台，还能将检讨大会开成个人朗读会。
一行人挨个下去，前几个逃之夭夭，后两个淡定从容。
“楼哥，我表现的还可以吧？”顾瑭凑到楼巍身边邀功。
楼巍在对方扯上同桌的时候，怨念不比三眼阎王浅，他没有死神盯人的能耐，但有将人赶下去的冲动。
“没有提前跟你打声招呼是我不对，剥夺了你发言的机会让我惭愧，但我觉得……检讨不适合你。”
一个会交作业、会穿校服，不旷课、不逃考，不惹事、不生事的校霸，应该不怎么想上台检讨，遇事哪怕背锅，最初的选择依然是息事宁人的人，应该很想低调地得过且过。
到现在都能忍住不对他动手，甚至还能弯腰背他去医务室，更甚至提出入住邀请的校霸，嗯，好听的声音不应该跟检讨内容沾上半分关系。
楼巍身形一滞，从小到大，但凡上台都是跟检讨无关，从来没有一次是因为处分。
刘栋那次，其实并不想闹大。
然而闹大了，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也不会知道，没人再无条件相信他，没人再过问他当时的感受。
上课铃声恰好响起，因为在主席台下，铃声格外的响亮，仿佛伴随着前面一句能穿透皮肤钻入心底。
“楼哥，别生气啦～”顾瑭瞅着霜花似的人，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会真的想展示检讨功底，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先道歉准没错，“我请客，当赔罪！”
“没有……”
“瑭哥，牛逼啊，你这是开创了三中检讨的新时代。”操场队伍刚散，七班一行人风风火火直奔而来，立刻将两人围作一团，林业当先一顿彩虹屁输出。
“三眼阎王那张脸，黑得能掐出墨汁来了。”姜娅双手比了两个大拇指，敬佩之情滔滔不绝。
“瑭哥，好文采！”徐林洁羡慕，那都是几篇作文了，是她绞尽一江春水也不能办到的。
张健、陈家昊、朱佳文等人纷纷点头，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楼哥、瑭哥，这节课后萌姐有请。”吴先海钻入包围圈对两人道，终结了一众不要钱的夸赞。
楼巍和顾瑭心里清楚是什么事，只是没想到会跟对方一起。
课后，两人走到教师办公室，侯萌看着两张个人信息登记表，陷入一片沉思。
“你们……”
“你们两个行啊，不但月考成绩力争下游，还在走廊玩球差点伤到同学，连带扣了班级纪律分！”
侯萌还没开口，隔着两个工作位的老师已经开始输出，那气沉丹田发音全靠内力的重锤声音，非常像他们的化学任课老师，也是五班班主任赵东，余光一扫，的确是长得着急了一点的人。
这位赵哥很有阎戬风范，就是穿透力还弱了几分，但人家胜在字字千斤，压得你翻不出五指山。
“第二次扣班级纪律分，每人校规罚抄十遍，理综试卷两张，明早早读前给我。”
两个双手背后垂着脑袋的男生发出叠加在一起的惨叫。
“那就每人校规罚抄二十……”
“赵哥，我们马上抄！”两个男生领着理综试卷落荒而逃。
侯萌跟站着的两人面面相觑：“老师知道你们事出有因，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纪律问题。”
“好的老师。”顾瑭态度端正，比起抄写校规和试卷，态度算什么。
楼巍默然。
“这次找你们过来呢，主要还是因为家访的事情。”侯萌温声细语，“个人信息登记表上，你们两位父母一栏都没填，地址也没有，你们爸爸的名字和联系方式都不……”
侯萌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楼巍：“忘了。”
顾瑭：“不知道。”
侯萌觉得少年到了青春叛逆期，对严厉的父亲可能有些情绪，只能再接再厉：“那妈妈呢？”
楼巍：“不知道。”
顾瑭：“忘了。”
两人相视一眼。
感觉像是串通了口径，但侯萌没有证据：“那地址呢？”
楼巍：“没有。”
顾瑭：“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真的很有串供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