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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桃一回到阁中就闻到了浓重的甜香,秦歌听到初桃的脚步声,自然地微笑。

初桃的手差一点触到油纸包,秦歌抬手按住油纸,将蜜饯严严实实护在手下,“我要审你,”秦歌笑道,“你且说说,你传话给韩先生要的是什么?”

初桃讪讪地笑笑,跽坐在案前,不自觉咽下一口津液,“奴婢听错了。”

“是听错了还是假传令谕?”秦歌在案上一拍,发出不轻不重的“砰”声,初桃的身子随之一震。

“郡主,好郡主,饶我一回。”初桃揪着秦歌的袖角撒娇,声音像是浸了蜜似的。

“我看我是管不了你了,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宫吧。”秦歌佯装愠怒,把初桃唬得一愣一愣的。

初桃闻言停滞在原处,俯身自下而上偷看秦歌的神情,良久才试探着问了一句,“郡主,你真生气了?”

秦歌准确地揪住初桃的鼻子,“这么胆小还敢胡闹。”秦歌将油纸包往前推了推。

“郡主明明不喜欢吃芝麻糖,还要芝麻糖。”初桃低声嘟囔道。

秦歌现在的听觉敏锐多了,她揪住初桃的耳朵,轻轻地扯着,另一手摸索着去抓初桃的痒,“还敢顶嘴,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初桃被扯着耳朵躲不掉,两肋又痒的厉害,忙双手合十求饶,连称不敢了。秦歌这才撒手。

韩济深修改了药方,又调剂了一瓶消弭疤痕的药膏献上去。

秦歌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后背留下了难以忽视的疤痕,能看出当时伤的有多深。眷娘也调配了药膏,没什么用,倒像是寻常的雪肤膏,好的肌肤越发莹洁,更显伤口丑陋扭曲。

拿到韩济深的药膏,秦歌也没什么尝试的心情,不过是几道疤痕罢了,父亲常说疤痕是军人的功勋,何必又费心祛除。

初桃很想让秦歌再试一试新药,但是看秦歌一副恹恹的样子,便没再提。其实眷女医给的药膏是有效果的,只是要很久才奏效,秦歌脸上的疤痕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到了,但是秦歌性子急,少有耐心,自然不喜欢这种药。

初桃只好在秦歌睡着的时候给秦歌上药,但是秦歌睡得浅,常常初桃一碰就醒了,秦歌便配合着初桃上药,要不然这小丫头又要啰嗦个没完了。

东宫传出好消息,太子妃孟氏有喜了。秦歌也叫初桃送去一份贺礼,自己静坐在阁中,韩济深、韩济清陪着秦歌。

突然一阵纷乱的脚步,脚步轻快,似是练家子,脚步杂乱,应是初出茅庐又赶了很远的路,气息都乱了。

秦歌叫韩济清去取墙上的宝剑,凛然站起,一手持剑,另一手将韩济清护在身后。韩济深站在前边,手持一支鸡毛掸子,好在秦歌也看不见这违和的景象。

脚步越来越近了,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少年摸墙进来,一身青色少监衣裳。入得阁来,与站在最外的韩济深面面相觑。

少年上下打量韩济深一番,弱质书生,不堪一击,韩济深身后是一面屏风,可以看到屏风之后影影绰绰有两个女子,少年警戒地摆着架势,缓步前移,轻声唤了句“阿姐?”

韩济深见少年越走越近,抬手就抽在少年肩上,少年吃痛一把攥住鸡毛掸子,韩济深抱住少年的腰,将少年扑倒在地,“清儿,快带郡主跑。”

少年挣扎不得,狠踹了韩济深好几脚才勉强从地上站起,但韩济深仍是抱着他的腰不塞手,少年用手肘在韩济深后背连击好几下,但是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硬是强忍着疼抱着秦望不撒手。

韩济深的脸都白了,喉咙腥甜,胸口闷闷的。

少年又捶了两下,不耐烦地将韩济深甩到一边,三两步越过屏风。屏风之后,一个身着嫩绿衣衫的女子抱着素衣女子的手臂,遮着双目的素衣女子手持长剑,只是那剑一看就没开刃,应是阁中的装饰品。

秦望看那素衣女子弱质纤纤,与记忆中的秦歌不符,只好又试探着又唤了一声“阿姐”。

秦歌侧耳疑问,“是秦望吗?”

秦望一下子跪下抱住秦歌的双腿,“阿姐,是望儿。”秦歌将手中长剑交给韩济清,蹲下来扶起秦望。

“阿姐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是谁伤了姐姐?”秦望义愤填膺。

秦歌叫韩济清扶着韩济深先下去找白念看看伤的怎么样,然后跟秦望一起坐下。

“你是怎么出来的?”

“孟嫂嫂有喜,我去给太子哥哥道贺,跟郑培换了衣裳,混在绍哥哥的随从里出来的。”

“快回去吧,免得牵累了旁人,”

秦望不听,还倒在秦歌怀里紧紧抱着秦歌的腰。“阿姐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不想跟阿姐分开。”

秦歌摸了摸秦望的头发,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宫卫快来了。

秦歌自知相聚的时间不多,便问起秦望在宫中的境况。

秦望一一答了,秦歌宽了宽心,太子、李宸绍和李宸纶对秦望都很照顾,尤其是李宸纶,恨不得跟秦望住在一起。

他说他很伤心,五皇子死了之后,宫中再没有他的玩伴。太子他们对他虽好,却总是管束他。

他说他不喜欢四公主,柔似总是仗着芷昭仪得宠就欺负柔佳,柔佳不理她,她就越欺负她。

他说皇上好似不喜欢他,皇上看向秦望的眼神总是很复杂,夹杂着些让秦望看不懂的情绪,惠娘娘也总是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还有德娘娘。

“德娘娘是谁?”秦歌不记得宫中有这样一个人。

“德娘娘是五皇子生母。”秦望答道。

秦歌想了想,她好似是姓杨,倒不怎么得宠,自己离宫的时候她还没封号呢。

秦歌略点点头,让他接着说。

话还没说几句,但听一阵甲胄的锒铛声,秦歌扶秦望起来,捶着自己有些酸麻的腿,“你该回去了。”

还没等秦望说什么,秦忠走了进来,要带秦望回宫。秦望与秦忠见得少,并没有多深的情谊,只知道这是秦戎帐下的,算是个远房亲戚,也知道正是这人和他兄弟保护不力才让秦歌受伤了,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故意没理秦忠,让他在门外跪了好一会,还是秦歌看不下去才叫秦忠起身进门的。

秦望别别扭扭不肯跟秦忠回宫,秦歌说道:“去跟陛下求个旨意,光明正大来看我,偷偷摸摸非秦氏所为。”

秦望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出了别院,秦忠请秦望上马,秦望非要踩着秦忠,秦忠单膝跪地,给秦望垫脚。

秦望上了马,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一扬马鞭,状若无意落在秦忠手臂上,秦忠一声没吭,起身上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