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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小牙换上一身大明最骚的红色飞鱼服,也是最高等的飞鱼服,佩戴崭新的绣春刀,领着一队锦衣卫人马,提着从湖广带回来的礼物,浩浩荡荡来到王家。

王家早已备好宴席,除了王父王母以外,王佳人的叔伯堂兄弟全来了,他们都以为李小牙是来商讨婚事的。

一队锦衣卫候在偏厅,客厅内,李小牙独自面对王家虎视眈眈的男人们,一点不慌,就是有一点尿急……

三杯酒下肚,气氛热络起来,李小牙没那么拘谨了,侃侃而谈平叛平乱之事,王父王母既开心又担忧,开心未来女婿是一个能为国为民做大事之人,又担忧女婿的官越做越大,得罪的人越来越多,没有皇亲国戚勋贵背景的锦衣卫,必须靠踩着文武百官才能上位。

李小牙之所以能被皇上如此器重,很大部分原因是公开声援初登大宝的新皇,当时朝中文武百官,几乎都是站在太后首辅这一边的,只有寥寥数人支持小皇帝,而当初雪中送炭的这批官员,如今一个个如日中天。

其次,李小牙顺应天意,刀掉了王侍郎,切开了一个还田于民的口子,敢对文官集团举起刀,这才是皇帝想要的锦衣卫。

屯田所千户却领到一个南京廷杖的差事,显而易见,李小牙就是新皇的一把屠刀,也是新皇在南京的眼睛。

王夫人眼见李小牙喝得双眼都迷离了,仍没有提及婚事,她只能自己开口了,借着李小牙舅父大人的来信,她委婉的表示,经过王家族老的“深思熟虑”,同意了李家的提亲。

李小牙听到提亲一事,酒醒了三分,偷偷瞄了一眼王佳人,后者面露一丝羞涩。

“一切全凭伯父伯母安排。”

王成恺轻咳两声道:“我们王家同意这门亲事,但考虑到舅父大人仍在守孝,自古娘舅为大,因此只能先给你们定婚,需等舅父大人守孝结束,你们才能完婚,也就是一年半以后。”

王父王母当然希望越快定婚越好,他们早就为一对新人合过生辰八字了,乃是天作之合,王夫人微笑道:“我们已给舅父大人回信了,定婚日期由舅父大人决定。”

“哦。”

王成恺不喜欢未来女婿锦衣卫的身份,却很满意李小牙的舅父,舅父大人乃是正一教的道长,与兴王府交情深厚,如今执掌元佑宫,负责主持皇帝返乡、皇室宗亲、州府官员朝奉明显陵以及相关祭祀活动,虽无官身,但身份超然。

古代书信来往较慢,那定婚的日期至少在一个月后,拥有很多时间筹备。

谈好定婚事宜,李小牙继续喝酒,很快就喝高了,搂着王成恺的肩,热情的道:“来来来,岳父大人,我们干一杯。”

“……”

王夫人在一旁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个二皮脸,婚都没定,就开口叫他们岳父岳母了,当然了,他们很开心听李小牙这么叫,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是落下来了。

李小牙已经喝得有点迷糊了,却没有忘记正事,搂着岳父大人的肩,提起了王佳人开善堂一事,这是一件积德的好事,岳父大人不想参与吗?

岳父大人很支持女儿的慈善事业,当即慷慨的表示,将会支持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

李小牙认真道:“岳父大人,直接给善堂捐银子,并不妥。”

王成恺面露一丝尴尬:“那捐米面粮油?”

李小牙虎着脸:“岳父大人,您可是江南士族文人之首,又不是商贾,捐米面粮油,太有失身份了,不如您捐出一些字画出来义卖,再将义卖所得捐给善堂。”

王成恺深以为然:“贤婿所言有理,那为父便捐出十幅自己的字画义卖。”

李小牙绷不住脸了,眉头一扬:“十幅字画义卖,募集所得,可能还有一点欠缺,岳父大人,您的藏室中,那么多字画,特别是一些古画,很多都发霉虫蛀了,若是真被虫全蛀掉就太可惜了,不如也捐一点出来义卖,以免人家笑话我们王家小气。”

王成恺怒道:“我们王家岂是小气之人?”但也有一点迟疑:“为父的藏室中,确有不少字画,但都是王家历代留下的珍品,多是王家数代亲朋所赠,用于义卖,怕是不妥?”

李小牙幽幽的道:“这是义卖,积德之事,没任何不妥,赠画之人若泉下有知,也会同意的。”

老凯子点头了:“那便依贤婿,挑一些出来义卖。”

王家的叔公叔伯堂兄弟们,一个个都坐不住了,他们非但一点不心疼王家藏室的古画,反而很积极的参与,行善积德,他们王家岂能落于人后?王家众叔公叔伯堂兄弟纷纷慷慨表示愿意捐出家里一些字画义卖,心急的已回家取画了……

王夫人摇头笑了,偷偷瞟了老神在在的女儿一眼,你夫君真不是省油的灯,媳妇儿还没娶过门,就开始扒娘家钱了,但义卖捐助善堂,确是积德之事,她当然不会反对,何况王家的藏室中,确实很多古画发霉虫蛀了,她早就想处理了,只是王某人死活不让,如今被贤婿灌了二两马尿,居然欣然同意了?

随后,李小牙搂着岳父大人的肩头,一起来到王家藏事,数十名锦衣卫王协同王家的仆从,开始清理藏室中那些虫蛀的字画。

王家藏室中,珍藏着大量宋元古画,很多都被虫蛀了,这种纸质字画,想要留存到数百年后,极其的困难,不如拿出来义卖,让这些珍贵字画有机会面世,供人临摹,留存给后世鉴赏……

“只挑虫蛀的,发霉的。”

“是,大姑爷。”

李小牙比手划脚,指挥着王家的仆从们,看着一幅幅古画被锦衣卫装进木盒拿出王家,他多少还是有一点心疼的,毕竟这些字画,以后可都是他的财产,拿自己的东西出去义卖,谁能不心疼?

深夜,李小牙满载着一车字画,离开了王家。

站在大门口相送的王成恺,被一阵晚风吹散酒意后,暗骂小兔崽子,一声岳父大人,坑走他那么多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