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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辗转,李小牙等人押着一帮倭寇来到宁波。

同行的还有刑部浙江清吏司的郎中等官员,他们将负责开堂进行案情调查。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李小牙心中略显感慨,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

听说埋在城郊了?

细川夫人是他们屯田所的财神娘娘,但他们身为大明官员,并不适合去祭拜一名倭人,只能以一杯水酒洒入大地,就当是祭拜了。

十二月的宁波,还是挺冷的。

驻地书房内,李小牙正烤着火炉,看关于争贡事件的调查卷宗,按照卷宗记录所述,争贡一役是由大内氏挑起的,以宋素卿为副使的细川氏使团是无辜的,双方所持堪合皆由大明皇帝所发,细川氏持的是弘治勘合,大内氏所持乃正德勘合,双方因新旧勘合发生争吵,最终导致大内氏举起了屠刀,为追杀宋素卿,大内氏武士追杀至余姚,返回时滥杀无辜,四处掠劫,后与明军交战,并逃出海外……

浙江宁波市舶司的调查结论就是【两夷仇杀,毒流廛市】,宋素卿是无辜的。

而浙江巡按御史欧珠以及镇守太监梁瑶,却认为宋素卿有罪,将其缉拿下狱,没想到市舶司主管太监赖恩回京面圣后,宋素卿又被无罪释放了,谁知道又引起了以熊兰为首的一群御史弹劾……

李小牙放下卷宗,他在来的路上,已审问过一群大内氏武士,他们所言是细川氏为拿回朝贡贸易权,故意持旧勘合前来大明朝贡,双方使船在宁波撞到一起,争生了争吵,宋素卿暗中收买市舶司主管太监,让晚到的细川氏使船,优先进港验货,并让细川氏在招待宴席上居于首席,导致次席的大内氏使节宗设谦道暴怒,进而命武士举起了屠刀。

“老大,我们何时开堂?”

“明后天就能开堂。”李小牙挑眉道:“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年前就能回到南京了。”

麻子点头笑道:“宋素卿居然没有逃,这倒是让人挺意外的。”

李小牙也笑了,没来宁波之前,他以为宋素卿会望风而逃,那事情就麻烦了,他们要抓到宋素卿才能开堂,才能让宋素卿与大内氏的人对质,不曾想宋素卿居然没逃跑,如此一来,事情就简单了。

为防止中炭毒,李小牙打开了书房的窗户透气,看到了内院中的宝子等人。

院落内,宝子正在向几名校尉,展示其先前在杭州市集上买到的龙泉宝剑。

传说中的铸剑大师欧冶子,乃是浙江宁波人,一生中铸造了湛庐、纯钧、胜邪、鱼肠、巨阙、龙渊、泰阿、工布等名剑,他铸造的许多名剑留给了子孙后代,因此浙江到处都有卖欧冶子古剑的。

李小牙摇了摇头,先前就有一个小贩想卖他一把什么羊肠剑?也就宝子这种傻逼会上当,花三十两银子买一把仿古青铜剑。

“你们听说过龙渊剑吗?”宝子虎着脸:“这把就是与龙渊剑一起打造出来的龙潭剑。”

“……”

“假的吧?”

“宝子,你被骗了吧?”

宝子认真的道:“你们看不出这是一把青铜古剑吗?”

一名校尉看着满是铜锈的龙泉宝剑,笑道:“听说欧冶子铸造的神兵,每一把都削铁如泥,吹毛立断,你试过了吗?”

“没有。”

“那你试试?”

宝子眨了眨眼,转过身背对几名校尉,拔来了一根卷毛……

李小牙捂着额头,真受不了这小子。

麻子掩嘴偷笑起来,小机灵鬼,知道头发金贵,不舍得拔头发。

宝子将卷毛放在剑刃上面,一吹毛就飞走了。

“不见了。”

“……”

一名校尉没好气的道:“你要将毛发按在剑刃上吹。”

“不早说。”

宝子憨憨一笑,转过身,又拔来一根卷毛……

李小牙笑着翻了一记白眼,真想出去给宝子一脚。

宝子将卷毛拉直按在剑刃上面,用力吹了一口气,毛并没有断,他锲而不舍,吹得脸红脖子粗,但按压在剑刃上的卷毛仍然没有断。

“吹不断。”

“这下子你相信是假货了吧?”

宝子嘟着嘴:“这剑上全是铜锈,当然不锋利了,只要重新打磨,一定能吹毛立断。”

李小牙不再理会宝子等人,回到火炉前,烤着火问道:“老罗呢?不会又出去体察民情了吧?”

“没有。”麻子也走到火炉旁,笑道:“我先前过来的时候,他跟漏子正在屋里喝酒呢。”

李小牙起身道:“走,我们也去喝一点酒暖暖身子。”

两人一起出了书房,宝子等人也回屋了,他们来到罗奔的房前,发现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有留。

李小牙推开房门,看着盘坐在屋内喝酒的罗奔等人,笑道:“门窗关得这么严实?你们不怕中炭毒吗?”

“我们没烧炭。”

“大都督,要不要喝点酒,暖暖身子?”

李小牙发现他们烧的是柴,火堆上烫着酒,笑道:“我过来就是想喝点酒暖暖身子的。”

“大都督,过来坐。”

罗奔等人招呼李小牙,麻子一起坐下喝酒,谁知道李小牙第一杯酒都没喝完,一名校尉来报,宋素卿派人送来见面礼,说家里已备下酒席,邀请大都督赴宴。

前厅大堂,宋素卿的管家打开一个精致的木箱,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只见箱中装着满满一箱金子。

“这见面礼,本都督很喜欢。”李小牙询问道:“还有吗?”

“……”

宋素卿的管家微微一愣,没想到李小牙这么直接。

“这箱只是见面礼,我家主人已给大都督备下一份厚礼了。”

李小牙摸了摸鼻子,宋素卿这是想贿赂他吗?难怪宋素卿没有逃,原本是想贿赂他,不知道宋素卿能付出多少价码买命呢?

李小牙目露玩味之色,而后领着一群锦衣卫,随同宋素卿的管家,一起返回宋素卿在宁波的宅邸。

外表是古色古香的江南园林宅邸,内在却满是倭国风情,看起来很像细川夫人先前住的宅子,值得一提的是细川夫人先前的宅子,已被大内氏武士一把火烧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