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A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经过这番试探，现在，他更加认定了时苒和他是一类人。
看着冷冷清清，对什么都不在意，实则，内里阴鸷偏执。
这样的人，最好策反。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蛊惑道：“秦琛肯定会来救你的，等见到他，你只要用枪口对准他那双腿，他这辈子都无法站起来了。”
时苒听到这话，眉心微蹙，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有些不悦地看着他，冷声道：“我要一个废人做什么？”
老A低低地笑了，漆黑的瞳孔里闪着一丝幽光，“这样，他才会一辈子都无法离开你，完全的，臣服于你。”
沈凝的神色已经不能用惊骇来形容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老A这个人八成有病，但没想到，他病得这么重。
让时苒对着秦琛开枪？
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陆冥寒和段祺轩原先只是默默听着，这会，也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时苒身上，好奇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
时苒那么冷静理智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被老A的话给洗脑了才是。
而且，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因为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对着自己的未婚夫开枪才是。
但不成想，时苒却轻笑了一声，语气轻飘飘地道：“有意思。”
沈凝双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阳光洒在她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将那双淡色的瞳孔也染上了些许零星细碎的光芒。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时苒此刻确实是眼底带笑的，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愉悦。
她是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老A的这个提议。
换言之，她真的打算对秦琛下手了。
沈凝总觉得时苒的表现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就因为老A的这几句话，她就真的开始考虑让秦琛变成一个废人了？
陆冥寒也微微蹙眉，他并不相信时苒是一个如此轻易地就蛊惑的人。
可对方的表现又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想。
三人中性情最能跟老A接轨的段祺轩倒是轻哂了一声。
他能理解这些惊世骇俗的想法，毕竟，每个人心里都存在着阴暗面。
正当室内陷入一片沉寂时，突然响起了一阵警报声。
陆冥寒神色一变，立即起身，点开了电脑上的监控。
画面里，是一个黑衣男生。
这张脸，他也不陌生。
上次，就是他和时苒将他们给打败了。
段祺轩和沈凝显然也认出了程屿这张过分高调的脸，两人面色冷了几分。
时苒坐在原地，一动未动，看起来对来的人是谁压根就不关心。
老A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阴恻恻道：“你的救兵来了呢。”
他如果看不出时苒方才的反应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么多年也白混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时苒眼皮都未抬，语气淡漠道：“你可以把他一起抓了。”
听到这话，陆冥寒三人都偏头看过来，神色有些探究。
老A挑了挑眉，冷笑道：“你不怕我杀了他？”
时苒闻言，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语气轻描淡写道：“只要你想，你可以连我一起杀了。”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有点像是挑衅。
沈凝终于觉得自己可能看走眼了，什么清高自持，时苒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只要老A一句话，她立刻就会被杀掉，整个过程毫不费力，甚至都动用不到老A带来的那些，一直守在外面的人。
她再能打，速度再快，还能快得过老A随身带的那把枪？
沈凝这会看时苒的眼神已经变味了，有些淡然，还有些麻木。
对上这么一个疯得跟老A有一拼的人，她输了这么多年也不冤。
段祺轩则是眯了眯眼，眼神冷如刀锋，直直地朝时苒身上劈过去，似乎要透过她淡然的神色看穿她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很遗憾的是，他发现，这人确实滴水不漏。
即便处于这样的高压环境下，她也能将自己真实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除了刚才被老A套出来的那个弱点，她跟个人形AI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人，往往才最可怕。
段祺轩反倒不怕老A，因为他知道，像老A那样的人，虽然难猜，但他自负过了头，相信一切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因此，你只要顺着他，就万事无忧。
可时苒不一样，她完全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面对他们的时候，时苒很冷淡，因为她知道她的拳头足够硬。
但面对老A的试探，她居然主动走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每一个反应既让人感觉意外，又显得挺正常的。
就好像，她心里真的隐藏着那样阴暗偏执的一面。
可段祺轩敢说，时苒不是那一类人。
她心底藏着天大的秘密，所以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情绪。
可她行事光明磊落，有什么想法从来都摆在明面上，不屑于搞背后偷袭那一套。
否则，以野鬼的身份，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们三人也不是很难。
段祺轩突然想起在A市的时候，他们被林策放走时，身上被植入了一个追踪器。
这个追踪器藏在他们的皮肤底下，很难被仪器察觉，要不是老A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这件事有蹊跷，让人将追踪器取了出来。
但为时已晚，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陆冥寒曾提议过要转移阵地，但老A却说没有这个必要。
当时，他双眸都染上了血色，语气带着浓浓的兴味：“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他想利用这点，将警方的人引过来，给他们来一个团灭。
这个办法虽然危险，但也并非不可能。
而且，他们和那些人也总会有对上的那天。
警报声还在持续不断地响起，时苒只是透过监控屏幕，与门外的人隔空对视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看着时苒平静的神色，段祺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想，也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能这么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