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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乡贼的队形…….太紧密了…….”周围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而激烈起来、全心全意的等待着清军和大熙军交锋的那一刻,阿济格却仿佛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心中无比的平静,望远镜在大熙军的阵列中扫来扫去,发现了不少其他人忽视的东西。

大熙军的火铳手几乎是肩并肩的列在一起,没有留下一丝缝隙,排成宽而浅的阵列,分列三排,与传统的火铳阵列完全不同。

“没有火绳……都是自来火?”阿济格仔细观察着,心中有了一丝了然,火绳枪需要预留一些空间以防止点燃的火绳误触周围火铳手的火药而引发事故,但燧发枪却没有这个缺陷,火铳手能够排列出紧密的阵形,不需要预留空间。

阿济格的心脏突突的跳了起来,清军之中并非没见识过燧发枪,但极高的故障率让清军依旧习惯使用相对稳定的火绳枪,毕竟战场厮杀之时看的从来不是谁的武器更为先进,而是谁的武器更加耐用稳定、量大管饱。

大熙军却已经开始大规模的装备燧发枪,这说明大熙已经基本解决了燧发枪的哑火等故障问题,并且已经在渐渐形成战斗力。

河岸上的大熙军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执政中军,他们定然是装备最好、最为优先换装的一支部队,或许大熙军大部分的军队还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换装,依旧使用着旧式的火绳枪和战术,但阿济格作为一个长年领军的名将,清楚的知道,新式武器换装的风潮起了势,很快就会席卷全军,不久以后清军就要面对装备着大量新式燧发枪的大熙军了。

“到时候还有没有大清都不知道了……..”阿济格苦笑一声,将望远镜收回腰间套桶:“之前就感觉不对劲,难怪武乡贼的长矛手和刀牌手少了那么多……”

火绳枪装填缓慢,需要坚定的步兵替他们提供掩护,军阵中冷兵器部队的比重自然不会低,除非像以前的清军那般有庞大的骑兵军团为火铳手提供掩护。

而燧发枪却不一样,更加密集的队形就代表着更加密集的火力,能够突破这样密集的火力阻拦的敌军绝不会太多,用来处理他们的冷兵器步兵自然也不需要太多。

“就算关内八旗撤出关外……大清还能存在多久?”阿济格咬着下唇思考着,关外多山,传统的步兵军团带着大量辎重必然机动不便,而光靠骑兵追击,又很容易和大军脱节陷入埋伏,这极大的限制了军队的攻击范围。

但装备有大量燧发枪的步兵军团,更少的冷兵器部队就代表着更少的拖累行军速度的沉重盔甲和辎重,身穿轻甲甚至不穿甲的步兵完全可以用两条腿紧紧跟在骑兵军团身后而不掉队,攻击距离会大大扩展,而还是一支传统旧式军队的清军,在自己最为擅长的白山黑水之地,连逃都逃不掉。

刺耳的哨声惊醒了出神的阿济格,阿济格抬头看去,正见河岸上一片硝烟升腾,冲击的清军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阿济格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一旁脸色猛然间变得煞白无比的鳌拜,轻声说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清军冲击的速度并不算快,滩涂上的淤泥让他们挤成一团,遭到大熙军火铳手的齐射之时,往往两三人会被一发铳弹射翻两三人,那些平日里只是应对游击队的低烈度战争的余丁和包衣连躲避的意识都没产生,便扑倒在泥潭里成为一具具尸体。

大熙军的齐射却依旧连绵不绝,紧密的阵形让他们无法像火绳枪时代一般前后轮射循环,便采用了横向轮射的战术,一个队列分成三排,首排半跪在浅水之中,后排错位站立,随着哨声一齐开火齐射,然后全部站立装弹,左右两边的队列再随哨声齐射,待同袍齐射完毕,先前的队列也已经进入了射击步骤,可以再次齐射开火。

连绵不断的密集火力编织成一段难以逾越的火网,清军的余丁和包衣在这道火网前尸堆如山,混在其中的披甲人身上的盔甲也只不过帮助他们多往前走了几步而已。

清军自然也不会白白挨打,他们开始尝试着向两翼分散,燧发枪的横队比火绳枪短了不少,让他们以为拥有能够绕到侧翼攻击大熙军火铳手的可能。

但他们的这些幻想很快就被掐灭,大熙军的长矛手和刀牌手补充了上来,身披重甲的他们在没膝的河水和深深的淤泥之中同样跋涉艰难,但他们目标明确、没有阻碍,有充足的时间组成阵列。

雪亮的长枪如森林一般指向杀来的清军,他们的阵线显得很是单薄,但却击垮了那些余丁和包衣最后一点勇气,两军还没接触,那些余丁和包衣便掉头逃跑起来。

而大熙的阵列也开始缓缓向前,火铳手的阵形稍稍松散了一些,跟随着鼓点的节奏前进,长矛手和刀牌手向两翼拉开距离,为火铳手的队形提供机动空间,火器兵也将臼炮和火箭车从船筏上拆了下来,在河岸上布置着,而对岸的大熙军主力则开始架设浮桥,用粗绳串连起一艘艘船筏,向着北岸延展而来。

大熙军的军阵追着那些溃败的清军抵近清军炮台和壕墙工事,又改换成了紧密的队列,依旧是横队轮射的战术,用连绵的火力压制着壕墙后的清军,臼炮发射的开花弹和火箭车喷涌的火箭覆盖了居高临下的清军炮台。

与此同时,两翼的刀牌手从军阵中飞速冲了出来,原本用来渡河的木筏被一根根粗绳绑在一起,这些刀牌手便扛着这些木筏冲到壕沟前,直接将它们铺在壕沟上,形成一条条通道,随即顶起盾牌冲过壕沟,用随身短斧短铲挖掘着土墙墙根,然后再填入炸药。

但还没等他们引爆炸药炸出缺口,只听得一阵闷鼓一般的马蹄声响起,一队清军甲骑如同迅雷一般,从土墙后飞跃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