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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京都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这事在京都的贵子贵女圈中疯狂流传。

国公府世子裴湛,在京都的流云阁花了近二万两银子拍了一顶金光闪闪的花树步摇冠。

事情是这样的:

流云阁是京都拍卖各色奇珍的场所,传闻每年的十二月份就会举办一次盛大的竞卖会,每次参与竞卖的宝物多达上百件,件件皆上乘的货色,而且都是孤品,天下仅此一件。

这竞卖会做的本就是达官贵人、豪绅巨贾的生意,因此,每年的竞卖会观者如云,无论是皇亲国戚、朝中权贵还是世家子弟都会相邀前往淘宝。

这竞卖会的场地也设置得格外有深意,流云阁呈环形设计,共有二层,二楼是一间间的雅室,仅供大齐朝的皇亲国戚使用。

坐在二楼,可以将一楼正中间的宝物展示台看得清清楚楚。

这次竞卖会中的步摇冠是本次拍卖的压轴宝物,这样的宝物被流云阁的管事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掀开上面的红绸布时,现场的人差点被它的光芒与华丽夺去了心神。

这顶步摇冠产自京都的耀城,众所周知,耀城是整个京都做头面手艺最好的地方,京都的贵女大婚时,其头面珠翠钗环多从耀城定制。

而这顶步摇冠更是稀有,这是一顶花树状的黄金步摇冠,它是由二十位手艺精湛的工匠共同完成的,底座是笼冠,用来固定发髻的,冠顶则由短而宽的树干组成,枝干上各有分叉,上面缀满了桃形的薄金叶片。

当它被戴在女子头上时,这些薄金叶片会随着女子的动作微颤,仿若有万束金光在头顶绽放,花枝乱颤,莺莺叮叮,女子款步轻移时,可以想象,这会是怎样的一副摇曳多姿的画面。

这样的女子之物,男子竞拍得手后可以送给自家的母亲或姐妹,但更多的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用来作为新娘的头冠使用。

因此,花树步摇冠甫一露面,就受到了权贵豪绅的热烈追捧,众人纷纷叫价。

但经过几轮叫价后,其余人叫不动了,这顶步摇冠已被叫至万两银子以上。

和裴湛争夺这一步摇冠的还有一人。

二人同坐在不同的雅室,彼此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当对方又叫出一万三千两的价位时,裴湛皱了皱眉头,这时玄影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裴湛冷笑:“竟然是他!”

也不想再和对方掰扯下去,便示意玄影叫价。

玄影喊出二万两银子时,另一包厢的男子再未出价。

竞卖管家连声确定了三遍,再无人出价,这顶花树步摇冠归裴湛所有!

那坐在包厢的男子气的几欲吐血,此人不是别人,而是三皇子李景钰。

过不久便是周贵妃的生辰,这些时日,周贵妃被顺宣帝冷落,手中的权势渐有被削减之势,连带着他也不受圣人待见,他的母族周家近来更是噩运连连,诸事不顺。

于是他便来了这流云阁,想淘一件宝物送给自己的母妃,可看来看去,唯有这顶花树步摇冠最合他的心意。

可偏偏有人跟他过不去,三皇子气得几乎要砸了面前的茶盏。

他眼神阴翳,对着一旁的侍卫道:“那里面坐的到底是谁?对方知不知道是我想要这顶步摇冠?”

可他……贵为一个皇子,并没有那么多可支配的银子和对方叫阵。

真是气煞人也!

整个大齐能和他对着干的人可没几个,是谁这么不长眼,要触他的霉头?

那侍卫支支吾吾道:“三殿下,那……包厢里的人是国公府世子。”

三皇子:……

冤家路窄!周家近来发生的桩桩件件不如意之事都与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三皇子气得咬紧下颌,他偏偏又没有实力与裴湛对抗,最终也只好忍气离去。

于是,裴湛一掷万金竞买花冠一事却传得沸沸扬扬,难道国公府世子有了意中人?好事将近?

是谁?

如今国公府与周家势同水火,周芷西已绝无可能。

楚菡儿也无可能,若是可以,不至于等到现在。

京都权贵之家的贵子,亲事从来不是一张嘴的事情,也不是结两姓之好这么简单,它更是一种巩固家族势力,寻求盟友的手段。

亲事的背后,无不考量着政治因素和家族利益。

诚然,手握重权,有着赫赫威名的国公府,地位已经够高了,世子裴湛的亲事其实不需要依靠女方来增光添彩,然而,要当国公府未来的宗妇,非等闲人可任之。

因此,裴湛竞买花冠一事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此事有愈演愈烈之势。

当翠玉将这件事情说给翩翩听时,她正坐在盆架的长脚圆凳上,垂着头,满头青丝垂在铜盆里,上面满是皂角茶籽制成的发膏而搓出来泡沫,翠玉手执着玉勺给她冲洗头发。

温汤中滴了几滴花露,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清香。

头发冲洗干净,翠玉一边用柔软的帕子将她的头发包起来,一边扶着她在床头坐下。

翠玉好奇道:“姑娘,你说,世子得来的这顶花冠,是不是……要送给你的呀?”

翩翩低头道:“你这丫头好奇的很,要不你去问问世子?”

翠玉:……

“哎呀,我这不是关心姑娘么,那楚姑娘要回江南了,世子和那楚姑娘再无干系了,奴婢看,世子几乎天天来找姑娘,想来身边……也就姑娘一个人吧?那不是送给你的,还能送给谁呀?”

另一个,翠玉也会察言观色,那世子在众人面前都是清冷自持的,但是在自家姑娘面前,他的眼里是满满的喜爱和宠溺。

翩翩淡淡道:“也有可能是送给大夫人的。”

翠玉一边给她擦拭头发,一边撅着嘴嘀咕道:“也有可能,只是,奴婢还是觉得,那样的礼物多是用来送给心上人的。”

等到头发擦拭干净,翩翩换上了睡觉时穿的衣裙。

刚钻进被窝没多久,裴湛便来了。

翩翩挑了挑眉,这段时日,他来幽竹轩的时间很晚,想来朝堂上的事情多而杂,通常她也早就睡熟了。

翩翩有次也跟他说过,让他晚了就别来了。

他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天不找就浑身不对劲。

也不是非得那个,但必须得抱着睡。

今日倒是挺早。

翩翩看他,身上穿的是舒适的宽袍衣物,不是在外行走的朝服,可见是从陌上苑过来的。

裴湛看她,她躺在香浓的锦被里,枕在柔软的枕上,露出的一张脸洁白无瑕。

他在榻沿上坐下,轻声问道:“今天泡药浴了吗?”

翩翩轻轻“嗯”了声。

“那给我看看。”说完,掀开她身上的锦被,又褪了她身上的衫裙,露出了白玉般的玲珑娇躯。

身上的粗陋疤痕淡了不少,瞧着也远没有最初时那样可怖了。

他脸上露出笑容:“坚持泡上半年,你这身上的瘢痕就全消了。”

说完,施施然脱了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她:“左相过不了几天肯定要去江南,他在江南的盐务出问题了,待他一走,便是打探你母亲的好机会,翩翩,再等等。”

裴湛找人在江南盐务的水运上做了手脚,左相周庸必然坐不住,会亲自前往查探。

裴湛心里有些发苦,眼前这女人,每次看向他的眼神既不热情也不疏离,淡淡的。

但只要提到她的母亲,她的眼神会变得骤亮,就比如此刻。

她仰头对他一笑,容颜娇软动人。

半夜,他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她在这方面,一向柔婉乖巧,鲜少拒绝他。

他看着一朵滴露海棠在他面前慢慢绽放。

在花楼的三年,赵二娘通过下腰、劈叉、扎马步等训练她身体的柔韧性,这一副身子确实勾魂摄魄。

他重重吻住她的唇。

她注定是他的人。

他们之间的第一晚,因着他的关系,她逃离了花楼,进入了他的府中。

后来她被周氏兄妹掳去,竞买她的人是他裴湛。

她就像一朵被狂风击打的花儿,轻飘飘地越过高墙,落入了他的掌中。

她又像一团温软的梦,无论如何飘荡,最终会飘到他的怀里。

此刻,他正拥着她,扣住她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呢喃:“翩翩,你心里有没有我?”

他迫切想知道,于她而言,他是什么?

他拥有家世、容貌、才干,金钱,富有无比,而她是他二十二年的生命中出现的意外,是脱离他掌控的异类。

在她面前,他这样骄傲的人也有患得患失之感。

她怎么会答呢?

他哪里会放过她,极尽所能地逼她回答,她很快绷不住了,搂着他的脖子颤抖着吻上他的唇。

她心里有他,只是并不是非他不可。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还能跑了不成?